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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白沙莊內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們正與家人圍坐一起。
而前方昏暗無光,他只有憑藉著淡漠的月色,才能勉強辨出腳下的道路。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河流走,頭腦中竟是異乎尋常的空蕩,甚至最後連自己已經走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都不曾意識到。
一道山坡阻住了去路。
而就在山坡之下,河流之畔,有一座小木屋沐著清冷月色。屋前架著竹竿,許許多多的衣服與床單懸在那裡,被風吹動,猶如沉默的海。
一直空白得近乎麻木的心在這一刻忽然被某些情緒充塞填滿。
夜風吹來,屋畔枝椏晃動,有一團小小白影在梢頭悄悄探了探,又躍了下來。
渾身雪白,唯有額頭淺黃的貓兒就在離他不遠處蹲坐著,用澄澈的眼眸望著他,歪過腦袋,忽而發出輕輕的叫聲。
他鼓起勇氣朝前走了一步,小貓警覺地朝後退,眼看就要逃走。卻在此時,屋後的矮樹叢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多時,有人背著一大捆柴草自暗處鑽了出來。
他震了震,站在那裡,竟不能再往前一步。
而背負柴草的少女愣愣地站在他對面,卻也好似丟了魂魄。她悄然追隨他來到河間,像影子一樣生活了那麼久,如今見了他的人,卻手足無措直至無法撿拾起散落一地的心,驚惶之中亦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貓喵嗚地叫了一下,逃到她裙邊蹭了蹭,只露出半個腦袋來打量那個陌生的男子。
九郎看著她,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眉目不甚清楚,隱約比以前憔悴了些,眸子卻還是黑得如同沁了水的珠子。
他走上前,她卻低下頭,似乎不敢直視。
一枚細小的枯葉藏在她的劉海間,隨著微風輕輕簌動。
「怎會藏在這兒?」九郎低聲說著,一抬手,自她發間將枯葉輕輕摘出。
【完】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在正文結束的時候不是BE了,雙澄在失蹤後的日子到底去了哪裡,不知有沒有看明白?
這篇文寫的艱難,中間因為各種事情停頓了好幾次,十分感謝始終堅持著看完的各位,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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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番外春風不負年年信
她對著他哽咽不能語,淚水止都止不住。
九郎默默地將一方白帕遞給她。雙澄站著發怔,卻又不好意思去接。他看著她那過分拘束的樣子,心中一軟,道:「幹什麼愣著?」
「怕弄髒……」她的話還未說完,九郎已經拿著白帕給她拭了拭,又道,「弄髒了,你也會洗乾淨的,不是麼?」
雙澄聽出了他話里藏話,不由更赧然。那小貓兒卻不識趣地在兩人腳邊蹭來蹭去,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
「我在街上見過它。」九郎看了看小貓,「那時候你也在附近?」
雙澄侷促地背過雙手,點了點頭。
他沉默片刻,問道:「若是我不來,你打算一直躲著不見?」
她側過臉去,低聲道:「你是因為認識了我才落到這地步,如果我再來找你,豈不是要將你害死?」
「……現在不會了。」九郎猶豫了一下,試探著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隨後認真道,「雙澄,不要再躲在遠處……讓我找不到你。」
雙澄的眼裡又浮起波光,霧蒙蒙的,讓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可是指尖一暖,已被他小心地握在掌中,久久不鬆開。
*******
月亮慢慢地升上了暗藍夜幕,屋子裡只燃起一支蠟燭,裊裊地發著微光。
她帶著他坐在床邊,借著燭光仔仔細細看他的容顏。他就在面前,真真切切的,雖然眉間多了憂鬱,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還是以前的九郎。
他問起她後來的經歷。她答的簡單,卻只從聽聞他被逐出汴梁,於是也跟著來到河間說起,唯獨缺少了從繁塔受傷躍下後發生的事情。九郎聽她說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從繁塔躍下的時候,是不是受了傷?我與元昌找到樹林裡去,看到地上有折斷的箭和大灘的血……」
雙澄的神色有些不安,她低下頭,垂著長長的睫毛,道:「跳下的時候被箭射中了……」但她很快又抬頭緊張道:「可是早已好了,你不要擔心。」
九郎看著她,想起了那支被生生拗斷的帶血的箭,心中鈍痛。
他將她輕輕抱著,呼吸了幾下,低聲道:「傷在哪裡?讓我看看。」
雙澄卻紅著臉推開他,小聲道:「在背上,你不能看。」
九郎只好隔著衣服摸了摸她的後背,解釋道:「只不過想看看傷得怎麼樣,又沒有別的意思。」
她別過臉,道:「就是有了個傷疤,我自己摸得到。」
他心口堵塞地難受,因問道:「傷得那麼重,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我本是打算讓元昌想辦法將你先藏起來的……」
雙澄搖搖頭,意態寂寥,「那時候已經不想再有任何波折……凌香事先在繁塔外的林子安排了接應的人,我受著傷逃到那裡,才將箭折斷就昏了過去。他們帶著我離開,等我醒來之時,已經遠離了繁台。」她頓了頓,又道,「再後來,師傅也逃出生天,趁亂將我們送出了城……我因為背上的傷而一直東躲西藏,直至最後,聽說你因為與亂黨有關而被斥出了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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