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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茂鍾又急又惱:「先前那些厲害角色至今還關在牢中!本官得知你們要途經九龍峽,又派人進山探路,山匪巢穴空無一人,已是早就作了鳥獸散!莫不是你們自己弄丟了東西,卻將罪過推到我邢州府?!」
那都校還待爭辯,卻忽聽有個清冷的聲音緩緩道:「你是河間府馬軍副指揮使陳溯?」
都校怔了怔,回過身子。府衙前的那支隊伍始終靜默站立,適才那聲音似是來自於其間的那輛墨黑馬車。但陳溯以前曾在河間府見過端王,無論是這些人馬的裝束還是剛才那句問話,都不像是端王本人來到此地。
他在心中迅速打著算盤,但還是朝著那馬車行禮道:「正是微臣,不知車中是否端王殿下?」
「不是。」
車中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年輕,相比端王的溫和謙恭,此人語聲冷如山泉叩石,隱隱透出孤高決絕之意。
☆、第二章 朔風寥寂影翩飛
風吹雪落,深青色簾幔為之簌動,車中人並未說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接下去道:「朔方丹參既已被搶,為何還在此處爭論不休?若是真被山匪奪去,更應速速帶兵前去圍剿。」
陳溯滯了一滯,急忙道:「臣因不知九龍峽地形,所以才先跟著邢州官差回來通報,希望徐知州能派人與我等一同趕回九龍峽。」
「當真如此?」那人尾聲略顯上揚,似乎有意放慢了語速,旋即又沉靜道,「徐知州,先不論山中是否真有匪盜,依著陳都校之言,你速與通判領人前去九龍峽搜捕……若是丹參被毀,在場諸位只怕都難逃重罪。」
「臣領命。」徐茂鍾後背不住滲出冷汗。
不久後,邢州通判聞訊趕來,與徐茂鍾一同點出精幹官差,隨著陳溯等人再度趕往九龍峽地帶。此時天色漸暗,飛雪紛紛間火把搖曳,如火龍般綿延不絕。
臨出城時,徐茂鍾謹慎地向那馬車邊的護衛問道:「車中坐著的,不知是哪位?」
那護衛首領看了看馬車,簾幔依舊低垂。他壓低聲音向徐茂鍾說了一句,徐茂鍾聞言先是怔了怔,繼而面露訝異,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原來是他……」
車輪碾過覆著冰雪的路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夜風吹動馬匹頸下的銅鈴,那一聲聲泠泠的清音,錯落起伏,打在人心間,好似攢了冰的箭。
車隊穿過雪原,迎著凜冽的風馳向已被夜色籠罩的九龍峽。兩面山勢漸起,道路亦越加崎嶇,車邊的護衛靠近車窗低聲問道:「殿下可要留在這兒休息?讓我們進山就行。」
「不必。」車中人簡短說罷,過了片刻,緊閉的車窗方才從內推開一些。有修長白皙的手挑起簾幔,清瘦的手腕處微露出墨黑的貂絨袖口。光影明滅間,裡面的人只朝前方淡淡望了一眼,其後,簾幔又倏然落下。
「找不回丹參,我是不會罷休的。」車中人語聲平淡,卻又隱含金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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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的山嶺間有黑影輕盈起落,頃刻間便掠過最險峻的懸崖,飛一般朝著前方奔去。只是山路轉彎處已為積雪覆蓋,那黑影如鷂子般掠起,身形一轉便落在斜生的古松上。過了片刻,半山間才又有三人匆匆趕來,為首一人身形矮小,見了那黑影便焦急道:「雙澄,怎麼停下了?」
「前面山路都被雪堵了,不過對面山谷間的瀑布結了冰,我倒是可以藉助冰棱攀援。」雙澄懸著雙腿坐在了枝椏間,又望了望對面懸崖間崚嶒晶瑩的冰柱,「三位哥哥,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矮個子望著那倒懸半空的冰柱,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直娘賊,原本探好的路全被這場大雪給毀了!」矮個子身後的壯漢氣得一揮胳膊,撞得樹杈間雪落不止。矮個子忙寬慰幾句,又上前一步道:「妹子最好先把那個盒子交給我,咱們分頭跑路。你雖說身法好,可萬一飛縱的時候把東西弄丟了,豈不是白忙活一趟?」
雙澄微微一怔,晃了晃雙足:「為什麼要分開跑路,萬一落單被官兵逮住,豈不是很危險?」
另一個年輕人按捺不住,啐了一口,「我看咱們這次是瞎忙一場!還以為包裹里有什麼金銀珠寶,結果就一根乾巴瘦的人參,也不像是什麼好貨!」
一旁的壯漢不禁皺眉:「閒話少說。雙澄,趕緊把盒子交給老二保管,等到了山外的村子再匯合到一起,難道我們還會吞了你那一份不成?」
雙澄努起嘴兒,不由自主地往肩頭的包裹摸去。矮個子連笑數聲:「雙澄,咱們也算是好兄妹了,這幾天來一起喝酒吃肉,豈不快活?!你說要尋你爹爹,咱們不也是盡力幫忙,怎麼到現在還信不過彼此了?」說話間,便要去抓雙澄肩頭的包裹。
「啊呀!」雙澄忽而一指山下,叫道,「糟了!」
那矮個子一愣,只以為她是在故意耍詐。可年輕人亦指著山路直喊「不好」,矮個子側臉一望,果見長長隊伍迤邐而來,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陰暗山峽。
「官兵來了!」矮個子驚呼一聲,急於要將雙澄肩頭的包裹搶到手裡。不料雙澄往後一倒,竟借力翻縱,躍出懸崖,只一手攀在古松上,身子在半空晃來晃去。
壯漢一把推開矮個子,抓住雙澄手腕,急切道:「快過來!要是被他們發現,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大哥別怕,我替你們引開官兵!」雙澄說罷,發力往外一縱,反身便往不遠處的山岩躍去。壯漢情急之下伸手卻抓,卻只將她束髮的青帕扯了下來,霎時間她那長及腰間的烏髮傾瀉垂落,在夜風間飄飛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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