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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借我玩玩麼?」她曾紅著臉央求。他卻拒絕了她,「別的可以借你,這個卻不行。」
她略顯失望,師傅的身體在慢慢好轉,也許再過幾日就要帶她離開,但她卻不好意思對男孩說出來。那天日落後,她情緒低落地離去,他在後面叫住她。
「明天晚上,你還來嗎?」
「幹什麼?」她悶悶不樂。
他握著九連環,認真得近乎拘謹:「這觀里有座映月井,據說月亮升起的時候,井水裡會有極美的倒影。明天正是月圓……你,你如果想看的話,我帶你一同去。」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你等著我。」
離開的時候,她一如既往攀上梅樹,坐在枝頭朝他回望。他正微微揚著唇角,在那兒撥亮燈火,光影在窗口躍動如波紋。
……
窗外起了風,雙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睜開眼,卻不知自己究竟是夢是醒。近十年光陰倏忽而過,以前的遺憾漸漸淡忘。
那時雖答應了他,但終究是沒能前去。映月井究竟有多美,他又是否等了她許久,她都不得而知。若不是今夜提及,那座神奇的映月井,那個寡言的男孩,竟已被塵封如此。
☆、第二十章 薄寒依依籠古徑
如九郎說的那樣,離開雍丘後,馬隊便加快了行進的速度。不過,自從那夜之後,雙澄總覺得九郎對她的態度有了些變化。
譬如途中休息時,馮勉會來叫她去車邊伺候,說是伺候,其實也就是端茶送水。青緞帘子一挑,她躬身將茶盞送進窗口,九郎默不作聲地接過去。她再一抬頭,總會感覺他有意無意地朝她望上一眼。
目光相觸之時,雙澄便總是忙不迭地垂下頭,不想讓心底暗自晃漾的湖水再起波瀾。
幾天過後,隨行人員看著她的目光起了變化。從開始的輕蔑高傲,漸漸變為虎視眈眈,再到如今的笑意迷離。好幾次雙澄覺得背後有人在看她,猛一回頭,卻只能望到一群低頭急速散去的內侍。
她板起臉不加理會,直至抵達襄邑驛館後,她忙完一切回到偏房門前,卻聽有人竊竊叫她。循聲找了許久,才發現有個細眉細眼的人在躲在廊柱後朝她使眼色。
「什麼事?」她認出此人就是之前跟在錢樺身邊獻媚的黃門,很是納悶。那黃門見四下無人才謹慎上前,低聲道:「這趟祈福完畢後,你可還會回到端王府?」
雙澄不解其意,只敷衍道:「這個……凡事都由端王做主。」
黃門故作親密地湊過來,附耳道:「大傢伙兒都在猜測,九殿下會不會向端王討了你,帶回凝和宮去?」
雙澄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做討了我?」
「你就別謙遜了,殿下素來不近女色,這些天來卻時常讓你這小黃門隨從伺候,可不是因你能博得殿下的歡心?」黃門低著眉梢竊笑,「我叫做李善,去年才到凝和宮去伺候九殿下……要是你能跟著殿下回去,到時候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彼此要多照應。」
這人聲音綿軟,說話時又總往雙澄身上靠過來,呼吸都噴在她臉上,使得她渾身發毛。正想著要如何才能擺脫他的糾纏,遠處忽傳來一聲咳嗽。她回頭一看,竟是馮勉正望著這邊,身後還站著一人,錦袍長裘,面容冷峻,正是九郎。
「正事不干,在這兒議論些什麼呢?」馮勉難得板著臉,眉眼間倒也有幾分威嚴。
「回高品,只是跟雙成敘談一些宮中的瑣事……」李善匆忙跪拜,又向九郎問候。九郎寒聲道:「宮中的事情何時能由著你與人隨意敘談了?」
雙澄見李善嚇得臉色發黃,不由道:「也沒說幾句話你們就來了……」
馮勉很快向九郎行禮致歉,拎著李善往偏院而去。雙澄尷尬地站在長廊下,朝著九郎道:「你不是回房休息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房中陰冷,火爐才剛生。」斜陽脈脈,他的雪色狐裘亦拂上淡淡金輝。「適才此地官員說這驛館內有暖閣,你隨我去找找看。」
「暖閣?」雙澄還從未見過暖閣是何等樣子,九郎只點了點頭,也不容雙澄考慮,轉身便沿著小逕往西南方向走去,她無奈之下只得依照規矩低頭緊隨。
******
雍邑驛館從外表看不甚起眼,占地卻也不小,至少她跟著他繞了一大圈,還是沒找到什麼暖閣。樹叢掩映,假山嶙峋,天際橘色雲層漸漸褪去光華,籠上了暗藍之色。
「要不找個人問問?這驛館裡不是有驛丞嗎?」她好心建議,九郎卻回頭道:「什麼都要問別人,豈不是太無趣了?」
「可這天色都晚了,繞來繞去也沒找到啊!」雙澄抿抿嘴,「你出來的時候說屋子裡火爐才生,到現在也該暖和了,還找什麼暖閣?」
她本是擔心他累著,他卻無端沉了臉,「你剛才跟那內侍談得熱絡,怎麼現在我叫你走走就推三阻四?」說罷,也不顧雙澄,就獨自往假山後走去。
「哎!」雙澄一頓足,心底埋怨這人怎麼這樣不通情理,可腳下卻生風,一徑追著他上了假山後的石橋。
「亂說什麼?人家跟我攀談,我難道還像你一樣冷著臉不吭聲?」她憤憤說著,九郎這才放慢腳步。橋下寒池微漾,側過臉望著那碧泠泠的池水,忽而道:「你喜歡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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