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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寧沖他點點頭,然後帶著田滿回自己居住的禪院。
回到院子,護衛守在院外,不許其他人靠近。桃紅柳綠則守在了房門外,屋子裡只剩下了程玥寧和田滿主僕二人。
看田滿方才的神色,程玥寧就猜到席嬋娟出的事十有八九脫不開男女風月之事,根本沒辦法在人前講出來。
田滿一臉羞愧地垂手站在一邊。
「說吧,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是,大姑娘。」田滿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緩緩開口將發生的整件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京郊之地,離城不過十里,竟然有山賊摸進住了貴客、有護衛把守的庵堂?這京城的治安也委實太過不堪,皇帝的臉面都要丟光了!
「而且堂堂伯府二十名戰場上廝殺出來的親衛,竟然打不過區區一股毛賊?這是說笑話給我聽呢?
「事情才剛剛發生,京城就馬上流言四起,喲,敢情咱們安遠伯府全都是傻子,這種事不知道捂好了,非得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背後沒人設局?他們當大家都傻嗎?」
聽完老管家的講述,程玥寧勃然大怒。
所有的話都是衝口而去,她沒控制音量,也不怕被外面守著的丫鬟護衛聽到,她已是氣急。
前有張氏聯合娘家嫡兄欲害她性命,後有不知名的人攪風攪雨,要將整個安遠伯府拉下水、踩進泥里去。
沒有男人撐腰的安遠伯府在其他人眼裡是不是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物件?打完右臉還會主動把左臉遞過去?
面對大姑娘的勃然大怒,田滿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總覺得要出大事。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程玥寧吐字清晰地吩咐道:「報官,京兆尹、五城兵馬司、刑部、大理寺,能遞狀紙的地方全都給我遞!老安遠伯屍骨還沒爛乾淨呢,開國元勛的孤兒寡母就要如此被人踐踏折辱嗎?這是要逼我去敲登聞鼓嗎?」
「大姑娘……」田滿猶豫。
「你只管去,有人要鬧事,我們安遠伯府就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他們受不受得住!」
「是,老奴遵命。」見自家姑娘主意已定,田滿無奈,只能去做,領命返城。
程玥寧也不無法再繼續留在相國寺,整頓車駕隨後回城。
而京城已是硝煙四起,暗流洶湧。
程玥寧說到做到,一回城就召集安遠伯全府人員著孝衣,當家主子一個不落的全部跟她前往午朝門外的登聞鼓處——敲鼓!
鼓聲驚動朝堂,天子垂詢,百官大驚,有人瑟瑟。
事兒鬧得太大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玷污了伯府的一名老姨娘,就算老姨娘其實並不老,風韻猶存,他們主要是想藉此事抹黑伯府二姑娘,同去的姨娘受辱,她如何倖免?
抹黑了伯府的二姑娘,伯府大姑娘的名聲自然也一同毀了,再想嫁高門大戶那已經極難,更遑論皇家?
可這伯府的大姑娘也實在太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帶著全家敲了登聞鼓,告御狀,直指京兆尹治下失利,五城兵馬司尸位素餐,京畿之地、首善之區,開國元勛之妾在離京城十里的地方,身邊還有隨著老安遠伯南征北討、屍山血海活下來的護衛相護,這樣都被兇悍遠超這些戰場悍將親兵實力的「毛賊」給玷污了?
就問皇帝你怕不怕?夜能安枕否?
這樣凶焊戰鬥力過硬的「毛賊」就在臥榻之畔,誰的責任?
駐守京城的三十萬大興男兒是紙糊的嗎?一點兒對賊人的威懾力都沒有?
十里的路,快馬不過一射之地,恥辱不?
這就是大家說的太平盛世?羞愧嗎?
事發不久,受害人都還沒回到京城,城內便流言四起,如此造勢,駭人不?
如果有人以此手段謀朝篡位,心驚不?
需知流言猶如瘟疫,京師一亂,天下亂否?
一身孝衣的安遠伯大姑娘當著滿朝文武百官,擲地有聲的聲聲詰問,字字直擊人心。
害怕不?
站在文臣朝班中的左都御史暗搓搓揪鬍子,師妹猛如虎,愧煞師兄。
定國公半眯著眼,冷眼旁觀小姑娘面對朝堂重臣文武百官,絲毫不怯、氣場全開大殺四方,簡直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這姑娘就是安遠伯府的定海神針,有她在,安遠伯府倒不了!
「皇上,不是民女危言以恫,實是此事細思極恐,先父追隨陛下平定天下,無數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換來這海晏河清的太平之世,可有人就是如此包藏禍心,須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若不防微杜漸,賊人一旦勢成,天下危矣!」
您別忘了天下尚有未平定的叛亂之輩,還不到馬放南山的時候。
皇帝真心被小姑娘的大手筆驚到了,偏偏她字字句句直指要害,全天下的道理都在她那裡,恐怕他的整個御史台言官加一塊都未必有她一人這樣的戰鬥力和孤勇之氣。
這小姑娘平時話不是不多嗎?隱藏太深了啊!
這絕對是程沛調教出來,仙去的老安遠伯背不動這口禍,他老席家沒這本事。
皇帝瞄瞄手裡的奏章兼狀紙,心中感慨萬千,看看小姑娘這筆墨淋漓、殺伐凌厲的字,那真叫一個行雲流水,力透紙背撲面而來的便是滾滾的氣勢,先聲奪久。
事情都被程玥寧說得如此危言聳聽、駭人聽聞了,自然是要不遺餘力查出事情真相,揪出背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