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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淵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大吼一聲,「快去護著!」隨即自己也是一馬當先向前急沖,生恐慢一步她會受傷。
伴隨著「撲通」一聲巨響,在馬的嘶鳴哀叫聲中,塵煙散盡時,大家看到劉世鈺騎的那匹高頭大馬已經悽慘無比地倒臥在地,而原本騎在它背上的人也已經被摔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一記掃堂腿干翻大馬的程玥寧,若無其事地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慘叫的劉世鈺。
「姊姊好棒!」程昱興奮地在竹簍里伸手大拇指表示對自家姊姊的崇拜。
姊姊弟弟齊全,連定國公府的人都出現了,這對姊弟的身分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確認無誤,就是最近到處在京城亂竄的程氏姊弟。
嚴雪瑩這個時候也下了馬車,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到了這邊來,特別規矩地福了一禮,口中稱:「雪瑩見過師姑。」
程玥寧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專注打量著灰頭土臉卻一臉憤恨仇視的劉世飪,邊對嚴雪瑩說:「你說我怎麼才能給你出這口惡氣?」
嚴雪瑩忍不住微微一笑,在她看來現在已經算是出了氣,劉世子都這麼狼狽不堪顏面掃地了。
程玥寧兀自自語道:「還是先打臉吧,要不看著有點兒不忍。」
已經衝到身邊的齊淵一聽這話,就知道她這是在說劉世鈺那張臉長得好,對著這張臉她有點兒下不去手。
二話不語,當即袖子一捋,上前揪著劉世鈺的領子照著臉就是一頓揍,一直打到鼻青臉腫才停手,然後還邀功似地對自家寧姊姊道:「好了,現在你可以打了。不用給我面子,死勁打。」
「圍……甚……嘛……」被打得口齒都變得不清晰的劉世鈺替自己發出不平之鳴。
看他這副慘樣兒,程玥寧都有些不忍再雪上加霜,但一想剛剛這小子縱馬朝自己衝來的狠勁,她立時就把不忍拋到了九霄雲外去,結結實實把劉世鈺飽揍了一頓,程玥寧這才揉著手站起了身。
齊淵一把將她的手抓到自己手裡,一臉心疼地說:「手打疼了吧,看,都紅了。」
地上哀哀慘叫的劉世鈺:「……」
程玥寧也沒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只是低頭看著在地上慘叫的人說:「喂,腦子有坑的,你們家沒人告訴你當街強搶民女是什麼罪名嗎?」
「鵝地嗖平背後。」
程玥寧想了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我爹是平北侯」,自己就忍不住噗哧一笑,「那你爹就沒給你數數這滿京城有多少權貴?好像光侯爺就不下七個,這還不算上面的,你一個侯府的世子,就敢在天子腳下這麼猖狂,誰給你的膽兒?
「還有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真這麼把人搶回去洞房了,萬一人家姑娘死都不願意嫁你,一頭撞死怎麼辦?」
劉世鈺的眼神告訴大家,他沒想過。
「這婚姻是結親,不是結仇,你就算最後真如願娶到了人,你確定這日子會消停?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麼成為你妻子的,你讓她情何以堪?」程玥寧繼續發出靈魂的拷問。
「鵝地水,開中了槍會去。」
這是說「我爹說,看中搶回去」,大家心情一時很微妙。
這個時候齊淵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據說平北侯夫人當年就是被搶回去的。」
程玥寧恍然大悟,敢情這還是家學淵源啊。
「腦子有坑的,我現在有個大膽猜測啊,你要不要聽聽?」然後她不管地上的人有沒有同意,繼續往下說:「你爹是不是有寵愛的小妾了,那小妾還生了個兒子?」
劉世鈺搖頭。
齊淵又在一邊補充,「平北侯家裡沒小妾。」雖然是五大三粗的一個莽人,但對平北侯夫人倒是一心一意,很難得。
「那會不會是在外面養外室了?你想啊,你娘當年是被你爹搶回去的,心裡肯定不待見他,這年深日久的,你爹老是熱臉貼冷屁股然後就不耐煩了,又再看到個溫柔漂亮的解語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養在外面,如今庶子長大了,你又被養成了這麼副德性,到時候上書請封,人家言辭懇切地向皇帝表白一番,你這平北侯世子的位子妥妥就飛了。」
劉世鈺的眼珠開始轉,他覺得人家說得沒錯,如果侯府只有他一個兒子,那爵位肯定只能給他,可若是他爹外面還有兒子,到時候他這劣跡斑斑的兒子自然就理所當然地要給那兒子讓位。
「腦子有坑的,你得相信我啊,你知道的,我原來待過一段時間的安遠伯府就挺亂的,庶子現在還沒死了上位的心呢,那還只是個伯爺,你這可是侯爺。」
程玥寧越分析越有理,天馬行空地道:「俗話說愛屋及烏,你爹一直受你娘的冷臉,然後就連她生的你也厭煩,然後就往廢了的方向養你,你想想平時你娘是不是總想管你,卻都被你爹攔了?」
劉世鈺想了想,呆呆地點頭,他娘無數次氣急敗壞地找他爹理論,可都被他爹逃了。
這就是理虧啊!他覺得他找到了真相。
「你今天決定來搶人的時候,你爹是不是特別高興,特別痛快地就把人給你了,還誇你了?」
劉世鈺目露驚恐,為什麼她竟然像是親眼見到了?
他爹當時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小子,像爹。」
冷汗刷地就從劉世鈺的頭上冒了出來,整個人突然間就像墜入了冰窖一樣,渾身發冷,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