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不允許有一絲一毫可能傷害她的東西存在。
離開的時候,他唯獨拿走了一隻小巧的匣子,裡面是沾了她處子之血的一方元帕。
他們來日方長。
京城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徐寧安已經跟著祖母到了城外徐家的莊子上。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沒事的時候大家都不肯出外走動。
懶如徐寧安,除了每日去陪祖母,就只老實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守著火盆暖爐過活。
徐寧慧因著要繡自己的嫁妝,也不會四下走動,兩姊妹除了在祖母處相遇,其他時候竟然難得碰到。
屋子裡燒了炭盆,點了暖爐,一進去便讓人覺得暖融融通體舒暢。
徐寧安手裡有錢,並不吝嗇這點炭火錢,燒得極是大方,底下伺候的人也就跟著享福。
日常是紅英、紅秀圍著爐火做針線,而她們家姑娘則歪在榻上看話本。
今日的雪下得有些大,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地往下落,天地間都籠罩在白茫茫中,原本以為又是安靜祥和的一天,卻在臨近傍晚的時候被打破了。
京城有人來報喪——鎮北侯夫人沒了!
徐老夫人讓人把徐寧安找去,愁容滿面地告訴她這件事,「如此一來,你們的婚事便只能往後推了,母喪三年……」三年之後安丫頭都二十三歲了,真的是老姑娘了。
「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徐寧安只能如此安撫祖母。
徐老夫人嘆氣,情緒低落。
徐寧安繼續勸慰,「大約好事總是多磨,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也虧你是個心寬的。」
徐寧安就沒心沒肺地笑,認下祖母的點評。
徐老夫人覺得孫女心情大約並不好,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好表露,怕自己擔心,索性便讓她回自己院子。
然而徐寧安的心情真的很平靜,大約是提前便知道那對繼母子的恩怨近期會有個完結的原因。
她不懷疑蕭世子的心計手腕,甚至她覺得下手的人都未必會是那個臭男人,他不屑於弄髒自己的手。
借刀殺人應該是他樂於採用的辦法,只不知借了誰的刀。
回了房間,手裡的話本雖然每隔一會兒她會裝腔作勢地翻一下,實際上她一個字都沒有看在眼裡,心思早不知飛到了哪裡去。
午後,徐寧慧跑來跟她下棋。
這讓徐寧安很是驚訝了一下,這個一心窩在房裡繡嫁妝的妹妹竟然肯跑來跟她下棋消磨時間?
沒過多大工夫,她便弄清了妹妹前來的原由——竟然是擔心她難過,畢竟好不容易定了親,婚期卻又因為臨時變故推遲了三年,原本她的婚期也就比妹妹晚了三個月。
這份落差,換了是自己,徐寧慧覺得自己肯定很難過。
不過,在被姊姊連殺三局之後,徐寧慧知道自己可能繡嫁妝繡傻了,大姊明顯就不是那種會傷春悲秋的人,說不定她還覺得能在家多待三年更美呢。
「是挺好的啊。」聽徐寧慧拐彎抹角地問她是不是不介意婚期推遲,徐寧安老實地坦白心聲,「你也知道自古婆媳關係便是老大難,雖說不太應該,但是沒婆婆真的挺好的。」
徐寧慧:「……」她就不該想著來安慰大姊,大姊只會戳人肺管子。
目送妹妹氣呼呼離開,徐寧安一臉的茫然,問紅秀道:「我有哪裡刺激到她嗎?」
紅秀沒說話,她覺得二姑娘大約是覺得自己的好心餵了狗,被姑娘氣著了。
呸呸呸,她家姑娘才不是狗。
沒得到丫鬟的回應,徐寧安也不介意,她繼續歪著去翻自己的話本子,專門挑了男女主顛鸞倒鳳的情節。
親身經歷過後,再看這些情節便有別樣的感覺,兩相對比,就覺得蕭世子那方面還是挺天賦異稟的,她這也算是撿到了寶,不會閨房寂寞。
不能想,一想到從那天分開,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過了,有點兒想放縱,但他繼母剛死,估計短時間他也不好出來胡鬧。
徐寧安將書蓋在了自己臉上,她因想某人想得臉紅心跳的,有點兒不好見人。
大概是屋子裡太暖,徐寧安不知不覺便蓋著書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時間已經是戌時末了,紅英到小廚房給姑娘煮了消夜,是豬腳面線,分量足足的,不光賣相好,昧道更佳。
「紅英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可以去開店了。」徐寧安由衷地誇讚。
紅英抿著唇笑,她就喜歡看姑娘將她做的吃食全部吃光的樣子,特別有成就感。
吃完豬腳面線,簡單洗漱了一下,徐寧安便歇了。
她本就是個懶散的人,就算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她也會舒服地窩在暖和的被窩裡閉目養神,或者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著她多年軍伍的生涯導致,她睡著時是最危險的狀態,所以她屋裡是不需要丫鬟值夜的,紅英、紅秀都吃過不明就裡叫她起床而生命受到威脅的虧,後來就都學乖了。
她有時也會自己出去晃蕩,當然是在不驚擾旁人的情況下,所以之前她兩天一夜不在家,兩個丫鬟也不覺得有多不尋常。
若非如此,徐寧安也不敢放任自己在外面跟未婚夫胡鬧。
白日裡想到了那個人,夢裡那個人便不期而至,只是並沒有沒羞沒臊地顛鸞倒鳳,而是夢到了曾經在邊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