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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寧安伸手抱了抱祖母,知道祖母是怕了,傷了。
她於是又把話題扯開,「三叔怎麼會想起來讓二弟進太學院?」這是對二弟的功課有多大的誤會才會生出這樣的奢望來。
徐老夫人忍不住哼了一聲,言語間便忍不住帶出了些對三媳婦的不滿來,「還不是你那個好三嬸,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都不清楚,瞧著娘家的子侄都在裡面便給你三叔吹枕邊風。」攀比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是免不了的。
而說到三房,徐老夫人又想到徐寧善,「你三妹的婚事如今也是難為,江家實在不是個東西。」
見祖母又生起氣來,徐寧安趕忙安撫,道:「他們家也沒討著什麼好,犯不著為這種人家生氣。咱們換個方向想,也幸虧三妹沒有嫁過去,否則日子也鐵定過不好,那種心有所屬的男人——哼。」
徐老夫人搖搖頭,「總歸是不甘心。」
「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壞良心的人,壞事做多了自然會有報應的。」
徐老夫人又嘆了口氣,「唉……」話是這麼說,可人有時候並不想等老天給對方報應,更喜歡自己親手報應給對方看。等天報應,那不過是現時無能為力的一種說辭罷了。
祖孫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徐寧安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並沒有燈下看書的習慣,簡單洗漱更衣之後便歇了,幫著祖母順毛捋也是挺費心力的一件事。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因避暑不肯出門露臉的徐寧安突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京城主母圈竄紅——命硬克夫!
當流言擴大到不可阻擋的時候,當事人也終於後知後覺地收到了消息。
徐老夫人氣得在安禧堂砸了東西,這是誰家存心往她家安丫頭身上潑髒水啊。
徐寧安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憤怒,而是反省自己這是礙了誰的眼、誰的路了,讓人家這樣不遺餘力地抹黑她,生怕她嫁出去。
嫁不嫁得出去,對徐寧安來說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黑鍋這種東西卻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背在身上。吃虧認命不是她徐寧安的風格,誰把鍋給她扣下來的,誰就準備崩掉幾顆牙下來給她解氣。
「徐姑娘開始查流言了。」蕭展毅的長隨千風將消息上報給主子。
聽到回話的蕭展毅卻是不動如山。
千風不禁問:「可要做些什麼?」
蕭展毅目光掃向束手而立的長隨,散漫而不以為然地反問:「為什麼要阻止?」
您就這樣紅口白牙地給徐大姑娘扣了一頂「克夫」的帽子,人家查到您頭上不打您一頓才怪,您現在還一副無辜的口吻問為什麼?
做為主子的長隨,千風都覺得世子的臉真欠打。
偏偏這個時候蕭展毅又說道:「她不查,怎麼來找我算帳。」
那女人成天窩在徐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縱有再大的力氣也沒處使啊,得把人釣出來才行。
千風小心選擇了一下措辭,才道:「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會很生氣的吧。」您還敢讓人找上門來?真欠打啊?
蕭展毅忍不住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略顯頹喪地道:「這不是沒辦法嘛,前幾年爺把名聲弄得太糟,徐老夫人根本不把我列入考慮的名單,只能先讓她沒機會嫁出去再說了。」
千風嘴角抽搐,心說:讓您使勁兒的胡鬧,當初鬧得有多歡,現在就有多頭疼。您把自己的名聲毀了個乾淨,還把人家姑娘的名聲也搭上了,這是想註定孤獨此生嗎?
其實,蕭展毅心裡也苦啊。
當初他以為自己愛上男人,是個斷袖,而所愛之人又已亡故,為了絕後患,他才將自己弄得聲名狼藉,打算這輩子就這麼孤獨終老了。
可誰知道,峰迴路轉的,死去的心上人變成個大姑娘重新出現在他面前,他這不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嗎?
在自己不好洗白的情況下,就只好劍走偏鋒,如今他得先拖延她訂親的時間,才能趁著這段時間想辦法討好徐家還有她,展現自己的優點,讓他們接受他這個姑爺人選。
「咱們府里的事也得處理處理了,不能讓她進門鬧心。」他娶人進門是用來寵的,不是讓她來受折磨的。
看到心如死灰的主子重新振作起來,千風是打心裡高興,可是目前府里的情形,他也真的覺得挺麻煩的,要是人家徐大姑娘並不樂意摻和他們府里的一堆破事,直接揍世子一頓就走,那樂子可就真大了。
現在的鎮北侯夫人並不是蕭展毅的親生母親,而是鎮北侯續娶的繼室,一開始倒也是安分守己,對原配留下的兒子用心照料。
可等到這位繼夫人生下自己的嫡子後,心思就變了。
只可惜,她那千寶貝萬小心照看著的嫡子,五歲時一場風寒便要了命,夭折了;更青天霹靂的則是,鎮北侯身子垮了,她沒可能再生個兒子出來了,身邊只有一嫡一庶兩個女兒。
而這個時候,因為她的陰謀詭計,原配的兒子跟她已經徹底離了心,雙方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事。
若管不了,就想法子把人送家廟修身養性去吧。
最後,蕭展毅拿定了主意。
在蕭展毅針對繼母出手的時候,徐寧安的追查也成果顯著,很快便查到了一個招搖撞騙的遊方道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