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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江志遠一個眼神過去,江志城的嘴便被人捂上了,讓他再不能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真是一點兒眼色也沒有,沒見這位徐家姑娘一副「我不怕事,事情鬧越大我越喜歡」的架式嗎?還敢上竄下跳?真當徐家是塊軟骨頭,好啃嗎?
要不是徐文義最近惹聖上不喜,退親一事並不會那般順利,畢竟之前徐文義的仕途一片大好,丟了這樣一門姻親對江家來說也是一個損失。
「哦,對了,你們那表妹是姓什麼來著?」徐寧安突然提起另一個當事人,「好像是姓姜,太學院祭酒大人的小女兒,對,是這個。」
江家兄弟同時臉色大變。
「毀我妹妹名聲,這等內宅下作的手段江二少想必也想不出,江祭酒的家教很好嘛。」徐寧安說得泰然自若,一副彷佛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的漫不經心口吻。
一見大姊抬腳要走,徐明超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懵懂地問:「大姊你幹什麼去?」
徐寧安朝堂弟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道:「去拜訪下姜姑娘,有點兒事跟她求證求證,反正我今天都出來了。」
江家兄弟瞠目,他們怎麼聽這意思是「反正出都出來了,我就順便找個碴好了」?
他們是不是不小心招惹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
江家兄弟的預感沒有出錯!
不久之後,太學院祭酒姜大人的府里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徐寧安大大方方、客客氣氣地上門拜見,雖然突兀,但姜夫人因女兒做下的事心虛,到底還是將人迎進了門。
徐寧安在姜家待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然後告辭,她離開得一身輕鬆坦蕩,身後的姜家卻不再安寧。
辦完了事的徐寧安心情愉快地回了家,因自家三妹哭天抹淚帶來的陰鬱一掃而光。
徐江兩家的退親事件過了幾天,又掀起一個波瀾。
一大早起來就聽說有人在自家門口狂吠,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徐寧安打著呵欠穿好衣裳,然後邊聽紅英描述外面的情形邊洗漱,最後讓紅秀給她梳頭,整理妥當後,徐寧安這才帶著兩個丫鬟直接往大門口走去。
她壓根沒想先去祖母處聽囑咐,因為沒必要。
一臉憔悴,滿眼怒火的江志城氣勢洶洶地領著家丁打上門來,結果被徐府里一字排開渾身煞氣的護院直接擋在了門外,進不得半步。
徐寧安施施然邁過門檻走出來的時候,雙方仍在對峙。
江志城一眼就看到了她,登時怒意上涌,雙目充血,吼道:「你這個蛇蠍婦人、殺人兇手,還我表妹命來。」
「稀奇,」徐寧安冷笑,雙手揣袖放在腹間,「她死了難不成是我殺的?我逼的?」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去姜家說三道四,表妹怎麼會一時想不開自盡……」江志城目中泛淚,聲音因悲痛而嘶啞。
「笑話,是我讓她不顧廉恥與你私通?是我自身不正卻還妄圖將髒水潑到無辜之人的身上?是我給她遞的白綾,還是我替姜家守的夜?」
徐寧安冰冷的目光直視著江志城的雙眼,不帶絲毫感情地發出質問,一句句都如針銳利,直刺江志城心頭。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你們自己嗎?她不堪輿論重負自縊身亡,一屍兩命,你這個姦夫怎麼還有臉來我徐家問罪?事情若如你們所願,我三妹此時又是個什麼下場?我徐家其他待字閨中的女子又將是什麼下場?姜家出事了,你就到我徐家問罪,那我徐家吃了虧為什麼不能去質問當事人?」
江志城被堵得無言以對,徐寧安卻不肯放過他,他既然敢來,就別怕臉疼。
「她敢跟你無媒苟合、敢未婚先孕,臉皮想來厚實得很,你又對她情深義重,不惜悔婚執意娶她進門,這個時候她卻自盡了,我覺得你應該去問問姜家怎麼回事。」
她冷笑,「姜大人身為太學院的祭酒,士林學子的榜樣,治家不嚴,出了這樣的醜事,若不有個應對,只怕祭酒的位子也坐不安穩,姜家其他出嫁的女兒又當如何?姜家全族親友未出閣的女子又當如何?
「不是你那好表妹自己想死,而是她不死不行了。你們做得出醜事,就要承擔得起事情暴露的後果。承擔不了後果,當初你就該繫緊你自己的褲腰帶,別讓自己隨便放縱。」
徐府大門前鴉雀無聲!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卻還有臉跑到別人家門口喊打喊殺,我看頭一個該殺的就是你自己。趁早先將你那惹禍的東西砍了,省得日後再惹出別的禍事來。」
「咳,安丫頭。」
徐寧安回頭就看到祖母不知何時竟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如今正一臉複雜地看著她。
「祖母。」徐寧安瞬間收斂外放的鋒銳,又變成了祖母膝下承歡的孫女。
徐老夫人心裡五味雜陳。這丫頭慣會裝模作樣,在她面前如貓一般,爪子都收起來。一放出去,原形畢露,虎威赫赫,爪子不亮都嚇人,哪有半點兒貓的軟和溫順?
聽聽她剛剛那話說的,那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說的嗎?
她要是再不出來鎮場子,還不知這丫頭要搞出什麼嚇人的陣仗呢……想想都心累。
徐老夫人瞪了孫女一眼,「你給我站到後頭去。」今天的事傳出去,她在京城還找得到婆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