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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最適合去坑蒙拐騙,但世人都知道妙空大師並不是一個欺世盜名之輩,所以,當初那場批命,就更顯得奇怪。
從進屋開始,溫玲瓏就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端詳著眼前的這位大師,心頭思緒亂飛。
龍昭琰也一聲不吭。
他們不說話,蒲團上閉目坐禪的妙空同樣也不主動開腔,於是乎,三個人就這樣靜默無聲地對坐了好半天。
最後,到底還是溫玲瓏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無語的沉默,「大師,陳年舊事雖舊,但終歸也得有個結果。」
妙空終於睜開了眼睛,他雖年近百歲,但目光卻並不渾濁,反而較之許多年輕人都要來得清明,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溫玲瓏的身上時,眼睛驀地瞪大,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龍昭琰見狀眉梢不由微挑。
妙空當年給妻子批過命,必然是斷過八字,觀過面相,看過手相才下的定論,那麼現在他這一臉的不可思議便有趣了。
如果當初妙空沒有做假,或許能說——長生的命格在這些年裡發生了轉變,發生了妙空所不知道的變化,所以他才會如此的驚異。
妙空懷疑地問:「你是平遠侯府九姑娘?」
「是呀。」溫玲瓏答得爽快。
「不應該啊。」妙空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趕在大師開口前,龍昭琰開口道:「不可能掉包的。」溫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不可觀的面相,不可觀……」妙空不解地低聲重複。
溫玲瓏特別積極主動地將兩隻手伸了過去。
看過手相,再算八字,那個八字縱使過去二十年,對妙空來講仍記憶猶新,就如被刻在腦子深處,無一日敢忘。
但這次一算,他一臉震驚,算不出,有八字,有掌紋,但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腦子裡籠罩一層迷霧,他只能得出一個——無結果。
沒有反噬,卻是無可算,任他通陰陽曉玄黃,她的命他好似能觀能看能算,實際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算能從與她有血脈親緣之人身上窺得一斑,終究不是她本人的命格,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妙空抬頭去看龍昭琰,片刻之後,忽然笑了起來,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道:「人算不如天算,人有千算,不如老天一算。」
早年間因緣際會他曾見過安王,當時他的面相是孤老一生的命格,可如今他的面相卻有了天壤之別,已是另一種面貌。
至此,龍昭琰夫妻便知無須再問,當年事果有內幕。
溫玲瓏道:「可當年我的命格是真的。」
她自己寫的她當然清楚了,但世界自行補充發展成什麼鬼樣子,她現在就有點沒頭緒。雖說應該還是按她的思路走,她要是沉下心來,線索還是能理出來的,但感覺就是很麻煩,就好像是玩遊戲,通關秘笈就在自己的腦子裡,但得花時間整理出來一樣扯。
「出家人不打誑語,當年老衲觀過施主命格之後,心中也是震驚。批語如實而出,背後之人卻也認定是老衲做了假。」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啊——聽大師的說法,就算她活到二十歲沒死的跡象,幕後之人也會讓她死於非命。
狠是真的狠,毒也是真的毒。
只不過,才出生不久的小嬰兒終究不可能與人結下如此的深仇大恨,那必然只能是家中長輩與人恩怨糾葛導致的惡果。
溫玲瓏有此猜測,她丈夫也是這麼想。
龍昭琰問出來,「是誰?」
妙空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道:「當年今上還居於太子府,小殿下雖幼,但如今的皇后,當時的太子妃已經在相看人家,平遠侯一家軍權在握,且四房子孫僅有一女。」
龍昭琰抿緊了唇。
「是如今的太子妃娘家所為?」溫玲瓏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妙空笑而不語。
溫玲瓏蹙眉,「興南侯與我祖父有舊怨,而我的出生竟然又擋了興南侯府嫡出姑娘的富貴之路嗎?」呵,這可真是仇冤疊加,永不消失啊。
「她的命格為何會變?」龍昭琰忍不住問出口。
溫玲瓏搶先說道:「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上天總還是留了一線生機給世人的。」
妙空含笑點頭,「施主見解不凡。」
溫玲瓏內心很無語,自己出的問題自己答,很難嗎?
龍昭琰卻在此時道:「你先前不願回京,是不是因為害怕到時候自己未死,當年之人會出手害你?」
溫玲瓏怔住,不,她真的沒這樣想過,她以前根本就懶得去深究細想,這也是到了保國寺才不得不動一下腦筋,前後串連一下。
看她呆住,龍昭琰便明白她之前並未想過,不由想,若是事情當真發生,會如何?心中頓時閃過殺意。
妙空輕嘆一聲,「若是如此,那興南侯府就太過了。」當年脅迫他為人批命,如今若再生事,只怕舊事重提,他們根本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溫玲瓏卻是笑著搖頭,「大師方才還說,人有千算,天有一算,人千算難敵天一算,世上因果,總歸有報,何須細究。」
妙空贊道:「施主看得通透。」
「我只是太懶罷了,往事已矣,不必回頭。」
妙空雙手合十,微微頷首,「善哉,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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