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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幾個丫鬟抹著淚退了出去。
屋子晦暗,沈琪瑄環顧一周,到底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多少還是有些留戀。
今天突然沒看到初一、十五身影后,她就有不好的預感了,果然!
沈琪瑄心裡嘆氣,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沈家下死手,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了。
算了,那些身後事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了。
人生不過大夢一場!
心神俱疲的她已經再提不起一絲精神,緩緩和衣而臥,強撐的神經終於崩裂,她上眼瞼,不久便氣息漸歇。
燭光在屋中搖曳,再無人聲。
夜半時分,小院舉院皆白。
天明時,常平侯府許多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沈琪瑄半夜沒了。
掙扎了十幾年,終究還是難逃夭折的命運。
明明光明前途就在眼前,親王府世子妃、未來的親王妃,可惜紅顏薄命,就此香消玉殞,無緣這份潑天富貴。
許多人唏噓感嘆,也終究只是唏噓感嘆。
未出嫁的姑娘夭折,喪事不聲張,辦得卻也體體面面,畢竟到底是侯府嫡女。
停靈第二日,小院夜半因守靈人員偷懶失職導致失火,棺木燒毀,屍身幾近全毀,差不多就只剩骨架了。
喪事進度因這場意外而加快,未及停靈七日便匆匆下葬。
紙錢滿天飛,雪簌簌下,新墳淒淒,墳前一塊墓碑上書:愛女沈琪瑄之墓。
倒是應了沈琪瑄曾經的夢境。
沈家卻不知在送喪隊伍全部散去之後,當夜便有人掘開墳墓盜走屍體,然後又將墳瑩恢復如初。
而這具被盜走的屍體經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件作檢驗——骨齡十五、六歲,女性。
當這一消息秘密送出京城,到達龍錦昱手中時,他怒極反笑,自言自語,「常平侯府很好,好得很。」
在他再三示意之後依舊選擇在他離京公幹鞭長莫及時下了黑手。
若是毒殺,他倒還抱有希冀,說不定真是那膽大包天的丫頭跟某個不知死活的程老頭合謀脫身。
可這死後焚屍,屍體不是中毒身亡——龍錦昱把湧上喉頭的腥甜咽回,合了下眼,藏住那絲絲水光,握緊了袖中雙手,是他太過自信了。
終究是兩人無緣嗎?
等他回京一定會給她討個公道的!
常平侯府?
龍錦昱的目光迸出痛楚之色,旋即轉成了恨意。
如果可以選擇,沈琪瑄並不想再睜開眼面對這個世界,就那麼長眠不醒挺好的。
說不定,能再穿回她來的那個科技文明的世界呢?
可惜,終歸是妄想。
她醒過來的時候人還在棺材裡,裡面鋪得還挺厚實暖和,彷佛一個過於狹窄的膠囊旅館房間。
當她手搭著棺材沿從裡面坐起來的時候,守在外面的那個憨實漢子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說:「姑娘終於醒了。」
那漢子把一個包袱從棺材角落拿出來,交給她,然後不等她開口詢問什麼,就逕自拉著那具棺材離開了。
於是,不知彼此姓名的兩個人就此分道揚鑼,從此江湖不見。
腹中空空,飢餓難耐,身體極度虛弱的沈琪瑄一個人留在了這處廢棄的荒廟內,莫名感覺有點陰森。
沈琪瑄雙掌合十朝四方拜了拜,算是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後強自提起精神打開包袱,試圖從裡面的東西找出些線索。
裡面有身分文牒,不止一份,這是狡兔三窟的意思?
另外,還有兩套儒生服以及一包銀錢。
沒錯了,是程老!
這個老頭就是不聽話,都說了不許他插手這事,結果他還是插手了。
未雨綢繆這麼多年,終於在事發突然某人伸手不及的時候將她撈了出來。
人有千算,天有一算,到底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劫她沒逃過,卻又讓她的人生拐彎,可是程老頭貿貿然地插手,她委實是有些擔心,如果那男人查到他身上可如何是好?
夜幕沉沉,荒郊野廟,只有她一個恍若孤魂野鬼一樣的人。
殿內燃著篝火,旁邊還放著一堆四處找來的柴薪,應該足夠她燒到天明,火上還吊著一口瓷鍋,裡面翻滾著米粥,旁邊還放著一副碗筷。
沈琪瑄不由笑了,先將瓷鍋從火上拿下來,盛了一碗放涼,然後四下看了看,找了個黑暗的地方,脫下身上的女子衣裙,換上了一身青色書生儒衫。
坐回火堆邊,摘下首飾,拆了髮髻,用一支木簪束髮,讓自己由少女變成了一個身形單薄病弱的少年。
粥還有點燙,飢腸轆轆的沈琪瑄也不能大口大口吃,被迫保持了進食速度,也保持住了她這麼多年的大家閨秀形象。
鍋子不算太大,裡面的粥還夠明早她再吃一頓,之前那個漢子倒還細心,就是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扔在這荒郊野外,多少有些鐵石心腸了。
冷風從破損的門窗灌進來,帶來冬日的凜冽,也吹得沈琪瑄頭腦冷靜了一下,可眼睛盯著搖曳的火光,又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發了一會兒呆,沈琪瑄摸出那個銀袋。
普通的粗布材質,厚實耐磨,特別實用,裡面有散碎銀錢,還有幾張銀票,只要節儉些,足夠她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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