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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琪瑄待在湖邊餵魚玩,指派丫鬟們去園中剪花回去插瓶。
在自家花園是安全的,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所以三個丫鬟都去挑花了,把她們姑娘一個人留在了湖邊。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時,沈琪瑄回頭看了一眼,意外又看到了去而復返的胞妹。
然而,此時此刻的小姑娘眼神惡毒而狠厲,漂亮的五官都有些微的扭曲,在她訝然的視線中用力狠狠地推了她。
沈琪瑄出於本能伸手抓了一把,順手將行兇的小姑娘一起拽進了湖水中,還在小姑娘驚駭的目光中朝她溫柔一笑,同她一起往水下沉去。
「二姑娘、三姑娘落水了——」湖畔響起丫鬟驚惶的喊叫。
花園湖邊著實人仰馬翻了一陣兒。
最後,侯府兩位姑娘幸運地被救了起來,都奄奄一息。
侯爺夫人抱著小女兒哭得撕心裂肺,周圍都是手忙腳亂的人,卻沒人管沈琪瑄,只有青竹、青葉、青花三個丫鬟紅著眼眶將姑娘放上步輦,急匆匆抬著回去了。
半途,沈琪瑄又吐了些湖水出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又萎靡了。
主僕四人回了院子,粗使婆子被指使去燒水,三個丫鬟把姑娘弄回屋換衣服、擦頭髮。
等到大夫終於過來時,沈琪瑄已經被丫鬟打理清爽,就是人開始發起熱來。
伺候病人三個丫鬟都極為熟練,不慌,若跟沈琪珍院中的下人一比,簡直堪稱教科書式的井然有序,只有藥都還沒煎好,沈老夫人就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過來探視,多少讓三個丫鬟慌了下手腳。
這麼多年了,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的事!拒絕無效社交的沈琪瑄提前暈了,懶得應對虛假的關懷。
「好好照顧你們姑娘,若有閃失,仔細你們的小命。」
最後,沈老夫人留下一堆補身的東西,又領著一群人烏泱泱地走了。
藥煎好端進屋,等溫度稍降,青竹扶姑娘起身喝藥。
姑娘向來不喜歡用勺子一勺勺喝,都是捧著碗儘可能一口氣喝完,用姑娘的話說就是長痛不如短痛。
喝了藥,蓋好被子,沈琪瑄閉上眼等著藥效發作出汗退熱。
迷迷糊糊之際,有嘈雜聲,被子被人一把扯開,正渾身發熱的沈琪瑄難得覺得舒服一些,卻不料下一瞬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她臉上火辣辣的疼,整個人一下醒過來。
她捂著臉從床上半坐起身,抬眼去看床前這個有些熟悉的貴婦人。
常平侯夫人年近五十,但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她長得很美,這可以從沈琪瑄姊妹倆的相貌上得到印證。
只不過,這位美貌貴婦人此時站在床前,一雙美目帶著凌厲看著她。
「母親來了。」沈琪瑄依舊是一臉平淡,彷佛挨打的不是自己一般。
常平侯夫人手指發顫地指著長女,「你怎會如此惡毒,要拉著珍兒一起死。」
沈琪瑄放下手,被打的右臉頰已經腫了起來,五指印正在逐漸變得分明,可是看著常平侯夫人的眼神依然波瀾不興。
常平侯夫人面對長女的目光突然心顫了下。
沈琪瑄語氣平靜地道:「哦,妹妹推我的時候離得太近,我順手拽了她一下,當時並沒想什麼,就是下意識的一拽。」
屋子裡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輕描淡寫的陳述中是讓人觸目驚心的殘酷真相,那逐漸明晰的巴掌印似在無聲嘲笑常平侯夫人的不分是非,愚蠢可惡。
「母親若不解氣,儘管繼續,打完了,我好休息。」
常平侯夫人腳下一軟,後退一步被貼身伺候的嬤嬤扶住了,她嘴唇顫抖地看著女兒,眼神複雜到無法用語言準確形容。
長女是這個樣子的嗎?在她的記憶中,還是個粉妝玉琢的奶娃娃,什麼時候長成眼前這副萬事無礙的冷淡樣子?
是她自己的記憶出錯了嗎?
不,不是,是她在不知不覺中就長大了,變得陌生了。
當初懷著長女時,她就因為懷相不好受了很多折磨,長女出生之時又引發難產血崩,娘家又出了大事,她認為這孩子就是來克她、克全家的,所以,慶王繼妃提出要訂親,她明知道這麼做,長女會變成棄子,也還是答應了。
後來,公婆惱怒她自作主張,她處境不好,卻不能忤逆公婆,便又遷怒長女,她越看越厭惡她,便開始對她下毒,也向來對她冷淡。
她以為這丫頭只會逆來順受,誰知、誰知她居然會這樣……她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常平侯夫人一下用力抓住劉嬤嬤的手,死死的。
沈琪瑄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需要我去跟妹妹道歉嗎?沒問題,我換身衣服就跟母親去。青竹,伺候我更衣。」
青竹應聲去取衣。
常平侯夫人覺得有無形的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沈琪瑄突然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床柱,一陣噁心反胃湧上喉頭,她頭一偏「哇」的一聲將剛吃下去不久的藥全吐了出來,整個人軟軟地扶著床柱在床邊坐下。
屋子裡一下亂起來。
溫帕子擰來,替她擦乾淨嘴角,又手忙腳亂地給她換下沾上嘔吐物的寢衣和鞋子,將她扶到一邊的小榻坐下,青竹又叫了粗使丫頭進來打掃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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