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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三知曉這三件事會讓陸展清怒不可遏,可他別無選擇,只能抱著一絲期待與希望。
或者,少閣主對他會比別人多一點點的寬宥與容忍嗎?
或許,少閣主會聽了他的解釋後原諒他嗎?
影三慘然一笑。
沒有,他親身嘗到了答案。
林逸欣賞著影三臉上的掙扎與懊喪,心情大好,像普渡他的神明,笑著說:「你自以為的忠心,永遠也比不上他的疑心,怎麼樣,這種把全部希望寄在一人身上,徹底破滅的感覺如何?」
林逸笑起來,一聲聲地砸在影三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上。
「你現在跟我一樣,也體會過這種滋味的美妙了。這樣吧,瞧你怪可憐的,給你一個選擇,跟著我,我讓你繼續留在千巧閣里。日後,你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我絕不阻攔。」
摧毀一個人的所有希望,再將他重新。林逸有把握,這個殘次品影衛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
他想到今日暗衛來報,陸展清發瘋的樣子,笑得更加暢快。
看吧,不聽話的狗,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要讓影三這兩個字,再次達到當年影十二的效果。
林逸勝券在握,索性靠著椅背,懶散道:「你別忘了,我才是千巧閣唯一說了算的人,你屢次因為他,壞我規矩,我都忍了下來,就是覺得你還有點用。千巧閣里的人和物,都只能為我所有,為我所用。」
他閉上眼,等著影三像他收服過的影衛一般,痛哭流涕地懺悔,以頭搶地地感恩,可他等了許久,只等來了沉默。
林逸臉上的笑僵住了。
殘次品也敢拒絕他的恩賜?
他驀然起身,一腳踩在影三傷痕累累的背上,泛著寒光的匕首貼著他的臉頰邊划過,道:「要麼跟我,要麼死。」
影三呼吸間都是石磚上的腥臭味,他費力地喘著氣,血跡斑斑的手向上摸索,摸到了那冰冷刺骨的匕首。
「好,好,你好得很!忠心得很!」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跟垃圾一樣,樣樣考核都不合格的廢物都能對陸展清這麼忠心?
林逸焦躁地踱步,怒火中燒,他殘忍地笑著:「你既求死,那我滿足你。」
他想起什麼,蹲下身,一把抓住影三的頭逼迫他抬頭,道:「一個怕黑的廢物,就應該死在你最怕的恐懼里。」
「南傾。」
林逸一腳踢開影三,吩咐道:「送點好東西進來,給他玩玩。」
暗室大門被合上的一瞬間,影三在一片無盡的漆黑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接著,他就聽到了幾聲不似人聲的嚎鳴。
陸展清披著一身寒意,趕到暗室時,一名護衛將他攔了下來。
「少閣主,閣主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
陸展清心急如焚,寒聲道:「讓開!」
「閣主說了,你不能——」
一枚薄刃穿透了他的頸邊,那名護衛捂著脖子,轟然倒下。
收回薄刃的指間染著血,陸展清看都不看還殘留著不屑的面孔,一把推開了暗室的門。
撲面而來的腥氣濃郁到幾欲作嘔。
影三雙手拿著匕首,瞳孔放大,面無表情地一刀刀捅著一條死去的狼。
看得出一人一狼殊死搏鬥了一番,血跡,毛髮,遍地都是。
微光打在影三白得過分的臉上,那張五官柔和昳麗的面龐濺著血,削薄灰白的雙唇緊抿,碎發上的血沿著下巴划過頸間,艷紅奪目。
陸展清還從未見過影三如此狼狽的樣子。
「影三。」
一連好幾聲,可影三半點反應也無,只直直地重複著他的動作。
皮肉飛濺,烏血橫流。
「影三!」
陸展清心下一緊,劈手打掉了匕首,攥著他的左手,直視著他眼睛,道:「它死了,它已經死了。」
可陸展清只看到了一雙渙散的、沒有聚焦的漆黑眼眸。
影三好似不認識他一般,兀自扭動著被攥緊的左手,右手在骯髒潮濕的地面上摸索著。
暗室的門沒有關,影三萬分期待的光就斜斜地籠在地面上,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分出一道道破碎的光影。
可他只是頹唐地坐在暗處,被陸展清攥著的手腕全是細密的冷汗,分明是驚嚇過度的無意識狀態。
陸展清心裡沒由來地一陣慌張。
他蹲下身,想也不想地就把人摁在懷裡,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背上的傷口,揉搓著他的後心,又拉過他的手腕,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內力。
影三毫無生氣地伏在陸展清肩頭上,眼眸乾涸,映不出一絲光亮。
他的身體冷透了,沒有絲毫溫度。
怎麼會這麼冷,這麼瘦。
陸展清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安撫道:「影三,不怕了,我們現在就出去。」
他將身上的披風扯下,蓋在他身上,一隻手牢牢地護著他的後腦,抱著人出了暗室。
回到小院時,影三已然陷入重度昏厥。
相連處的衣袍都被染上鮮紅,陸展清看著他皸裂煞白的嘴唇,深深地皺起了眉。
影三的身體情況他了解,雖說先是在誅惡台受了刑,但也不至於落得這般境地。
這一切的疑問在陸展清解開他的衣衫時有了解答。
影三瘦削到凸起的後背上,是數不清的淤青與血痕,從輕顫的蝴蝶骨一直往下,入目所及,幾乎無一完好。隨著衣衫的不斷解開,震驚與不可置信讓陸展清的眼底都被映出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