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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辛懷璋,紀連闕就心煩,沒什麼好臉色:「這老東西倒是警惕的很,給他下的那麼多手段都被他躲過去了。」
晏修竹用茶勺挑著茶水裡的浮葉,嘆了一聲:「辛懷璋心機深沉,處事狠絕果敢,我本想提醒你讓你動作別那麼大,謹慎行事。但轉念一想,敵在暗,我們在明,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茶葉舒展,在滾動的茶水中起起伏伏。紀連闕坐不住,翹著二郎腿:「他倒也未必滴水不漏。是吧,長寧。」
慕長寧規矩地坐著,手心貼著膝蓋,點了點頭。
晏修竹先給慕長寧倒了一杯茶,瞥了紀連闕一眼:「學學你長寧弟弟,坐沒坐樣。」
紀連闕不滿地哼了一聲,用頭把慕長寧板直的身體撞歪:「老頭子,快說給晏大哥聽聽。」
「晏大哥,我和哥查到了辛懷璋的身世。」
在晏修竹愈發肅穆的神色中,慕長寧也受其感染,坐得愈發筆直:「晏大哥身處太學,常與各種史官記載打交道,想來対王家滅門案,有些印象。」
「自然。」晏修竹端起煮好的茶湯喝了一口,品了品回甘:「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都清楚,但就是有一點,辛懷璋為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非要將王家覆滅呢?」
慕長寧回想著影二五給他傳的消息:「因為王家家主王奉節無意間,知曉了辛懷璋的與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身世。」
說到這,紀連闕憋不住了,把頭湊前又湊前:「晏大哥你知道嗎,那老東西,是個異族人。」
晏修竹臉上的神情凝滯了,吃驚道:「什、什麼?」
紀連闕拍著大腿,樂不可支:「辛懷璋的母親,是異族渠戎送給先帝的貢品。先帝被她迷得三魂五道,寵幸她,卻不小心讓她有了身孕,生下了辛懷璋。」
「咱們那位先帝,你還不知道麼,全身上下啥也沒有隻剩疑心。風流過後,覺得辛懷璋和他母親都是污點,就將辛懷璋的母親沉井,將不足一歲的辛懷璋扔出了宮門,讓他自生自滅。」
晏修竹的表情愈發震驚,連袖口被茶水沾濕了都沒有察覺。
紀連闕得意地看了一眼慕長寧:「你看我就說,大哥也會是這個表情的。」
慕長寧聳了聳肩:「好吧,願賭服輸。」
晏修竹絲毫不在意這兩人拿他下注,催促著:「然後呢?」
「然後辛懷璋這個跟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私命大,不僅沒死,還陰差陽錯地進了軍營,靠著軍功走到了撫順候的位置。」
晏修竹張著嘴,好一會兒才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這麼說,辛懷璋原本應是個王爺?」
紀連闕點了點頭。
「那聖上呢,聖上知道他的這個身份了麼?」
紀連闕笑得坐都坐不穩:「大哥,你想什麼呢,咱們這位聖上要是知道了,辛懷璋就成肉泥了。再說了,先帝好意思把這些風流往事跟自己的兒子說麼。」
晏修竹接近而立之年,舉手投足間都是文人墨客的儒雅,雖是震驚,也很快就恢復垂眸斂眉的狀態,與対面毫無姿態可言的紀連闕形成了鮮明的対比:「這、這些消息,屬實麼。」
慕長寧點了點頭:「晏大哥放心,這些消息都是王奉節的兒子王子衿傳與我的,我也跟哥逐一核查過。王子衿家破人亡後自願加入影風門待價而沽,就是為了報仇。沒想到,跟了十年的主子,竟然是自己的滅門仇人。」
這番談話里的屢次轉折,讓博覽群書的晏修竹都深吸了好幾口氣:「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紀連闕躺在地上,対著空氣來了一拳:「以牙還牙。」
「辛懷璋一直在利用傳聞,挑撥人們対四家的貪念與惡意,」慕長寧看向晏修竹:「我們也想讓他感受一下,自己多年捂著的秘密,被聖上,被世人知曉的場景。」
晏修竹沉默片刻:「雖是鋌而走險了一些,但確實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
「連闕,紀家現在到底如何?」
紀連闕把蓋在眼睛上的手臂放下來,手撐在地上坐起身子:「其實只要陣法不破就沒什麼問題,就是最近總感覺陣法有些鬆動,又不能出面把那些摸索我家位置的人殺了,否則豈不是更加坐實紀家的位置。」
晏修竹撫著眉心:「看來,我們得儘快了。你們最近,都還是小心些的好。」
慕長寧把地上的紀連闕扯起來:「晏大哥放心,我們會注意的。晏大哥去陪陪淮意姐吧,我與哥就不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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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小劇場】
「七夕,什麼七夕?」
敬平一大早就來找慕長寧,絮絮叨叨的說著丁酉和他的七夕之旅。
敬平:「七夕你都不知道嗎,就是牛郎織女的那個七夕啊,眷侶們都要一同出去遊玩的,酉哥老早就跟我說要帶我出去啦!啊…主上沒跟你說嗎?」
慕長寧心裡酸酸的:「沒有。」
敬平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腳底抹油跑了。
慕長寧嘆了口氣,被路過的泠歡瞧見了:「慕少主怎麼看著心情不好?」
「泠歡,你知道七夕麼。」
「當然。七夕是中川很盛大的節日,街上繁華似白晝。」
慕長寧打起精神:「你要跟哥出去麼。」
泠歡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小侯爺幾天前就訂好了七夕宴的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