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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污的碎冰倒映出陸展清晦暗病郁的神情。
「他的命是我的。」
「至於你們,既然忠於林逸,就去地下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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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不清)一直在反覆燒,怕小可愛們等久了,先更一章,明天再請一天假,後天恢復日更,謝謝小可愛們的體諒,最近羊的人太多啦,大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第16章 折肝
昏暗刺骨的牢房裡,影三以一個極度不舒服的姿勢,被吊了起來。
他垂著頭,鬢邊的碎發黏在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上,呼吸微弱。
敬平知道陸展清要問話,風風火火地端著一盆水就進來了。
這水被他取了個好名字,脫胎換骨水。
按照慣例,被審問的犯人都要遭上這麼一出,才能老老實實地開口。
他靠近影三,正欲從頭澆下,陸展清已然抬手制止了他:「出去。」
「啊?」
敬平這才注意到,陸展清似乎是趕過來的,呼吸因方才的盛怒還有些急,手上攥著一張薄薄的黃紙。
他認得出,這是仵作驗屍後的記錄。可一般的記錄都得三五天後才出,這才兩三個時辰,難道是少閣主親自去了現場,提前拿到了這記錄?
他偷偷看了陸展清一眼,心裡搖了搖頭。
應當不是。
少閣主這般冷心冷情的人,不會為了一個影衛,親自去調查。
敬平腦子一下有點轉不過來,還是一旁的丁酉接過了他手裡的水盆,向陸展清行禮後,把他拽了出去。
周遭安靜了下來,一片死寂。
疼,難以忍受的疼。
影三極力地壓抑,仍是控制不住從喉嚨里逃脫的一兩句痛苦的悶哼。
他費力地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人。
陸展清坐在桌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目光,平靜而陌生,對他的痛苦毫無起伏,是他一向高高在上,看向芸芸眾生的目光。
像是有刀在心口滾。
影三幾欲落淚。
他艱難地喘著氣,過度失血讓他渾身發冷,新傷牽扯著舊傷一併迸發,痛楚幾乎將他淹沒。
他垂下頭,整個人像踩在雲端一般,搖搖欲墜。
他沙啞地重複著,乞求著:「少閣主…我沒、沒……」
陸展清將黃紙放在桌上,淡淡道:「屍身上的傷口長度,與你所用的無痕不符合。人,不是你殺的。」
影三的眼睛亮了一瞬。
「可你,背叛了我。」
落針可聞的沉默中,影三劇烈地掙紮起來,緊緊縛在手腕上的帶著尖刺的鐵環被拽得發出嘈雜的響聲。
鮮血早就透了衣,隨著他的動作滴落,將地面上的冰層融化。
陸展清放在膝上的手漸漸收緊。
他從懷裡拿出一顆藥丸,拿過桌面的杯盞,走到他面前。
「千日醉。止血,止疼。獎勵你沒有濫殺無辜。」
藥丸越過鮮血淋漓的下唇被放進嘴裡,溫熱的茶水澀的影三喉間發苦。
「少、少閣主……」影三叫過他很多次,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難以開口,催心折肝。
不願再看陸展清的眼神,他別過臉去,頹然地掩蓋著自己顫抖的聲調,發出小獸般的嗚咽,心口的疼痛快要將他撕裂。
陸展清輕柔而強勢地托起他的下顎,撥開他淌著血,貼在慘白面孔上的亂發,開口道:「影三,回答我的問題。」
「巧舌如簧,毀人清譽,是什麼意思?」
千日醉是極佳的傷藥,只需短短几息,就能麻痹痛覺,救人於水火當中。
影三的感知終於從疼痛中釋放了出來,他無神地看著他,艱難地搖了搖頭。
明知不該,可心中還是不自覺地希冀著。
少閣主餵了他傷藥,願意同他講話,是不是願意原諒他了?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我沒有教過你。」陸展清湊到他的耳邊,聲音輕且緩,卻輕易將他的希望打碎,置於冰窟當中:「不知道不要緊,會背,會轉述就行。就像以往,我一字一句教你的那樣,對嗎?」
影三的身體因為過度恐懼而細細地顫抖著,無法遏制的絕望從心頭泛起。
原來,陸展清是要自己清醒地承認自己的背叛。
影三無助地搖著頭,發著抖,手腳一片冰涼,無意義地說著:「不、不是……」
「好,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陸展清深深地看著他,眼裡仿佛有暗流在涌動:「造謠生事,受人唆使又是什麼意思?」
影三沒有上過學堂,以往陸展清教他的時候都會避免使用太過文縐縐的,拗口的詞語。這些語句,絕不是他自己能夠說出來的。
影三腦海中一片空白,回答不上來,理智被恐懼與不安一點點的瓦解。
在陸展清逐漸冷下去的目光里,他發瘋似地掙紮起來。
鐵環上的尖刺深深地扎進手腕,影三察覺不到疼痛感般,只喘著粗氣,眼中一片濕紅。
「噓。」
陸展清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平靜道:「影三。」
影三一頓,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像一具破爛的提線木偶般,只剩淡不可聞的呼吸。
「好了,最後一個問題,誰教你的?或者換一種說法,你聽了誰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