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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聽到熟悉的呼喚,轉動著腦袋,呆滯的眼神里滿是掙扎,猛地撲棱著禿了一些毛的翅膀,想朝丁酉飛來。
「養不熟的畜生!」
丁余腰間的鈴鐺無風自動,一聲疊過一聲。才飛了一點距離的白團極慘地哀鳴了一聲,豎直著翅膀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
丁酉猛地起身,朝台上疾步而去:「白團!!」
那些以為永久被遺忘的回憶如潮水般襲來。
初次見小雀時,它的毛都還沒有長齊,白生生的,像個米糰子。
小雀從丁默粗糙寬厚的手掌上歪歪扭扭地跳在木桌上,歪著腦袋瞅著扎小辮的丁酉。
丁酉相貌和性格隨丁默,深邃而黑的眼睛,筆挺削薄的鼻樑,小小的嘴巴緊緊地抿著,故作嚴肅,手指卻已伸上了木桌,停在了小雀兒的面前。
「酉兒給它取個名字吧。」丁默一邊笑,一邊推著小雀兒的尾部把它抵在了面前矜持的手指上。
毛絨絨的觸感讓丁酉睜大了眼睛,他極輕地摸著它的頭,想了許久才鄭重地說道:「白團。」
白團似乎很是認可這個名字,一邊梳理著自己雜亂的毛,一邊神氣地啾了一聲。
雖是丁默的療愈靈獸,但白團很親近丁酉。
每每丁默行醫後回家,白團就會親昵地跳上丁酉的肩膀,一呆就是一整天。晚上偷偷摸摸地鑽進丁酉的被窩,好幾次差點被人壓成攤開的白麵團子。
丁酉也喜歡極了這隻有靈性的小雀兒,省吃儉用也要給它買最好的穀粒,把它餵得羽毛豐滿,小肚子圓滾滾的。
導致白團每每走路時,肚子上的潔白羽毛總是會遮住兩條本來就短的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直立的白糯米。
可後來,丁酉一家被驅逐出中川時,卻再也沒見過白團。
原本以為是它大難臨頭各自飛,而今才知曉,是被丁余捉住,用鈴鐺強行馴服了它。
第80章 白團
周遭人的目光早就集中在幾人身上,尤其是那些年長的,知道前因後果的老人,紛紛搖了搖頭。年紀小一些的,不是在低聲詢問,就是在相互拼湊已然知道的故事。
壬名渡見到白團的瞬間,動作就停住了。
黑霧凝成的巨鱷得不到操控,四肢一彎,百無聊賴地趴了下來。
實在是白團的名氣太大了,換一種說法,是丁默的名氣太大了。
作為中川百年難得一遇的醫術奇才,沒有丁默治不好的疑難雜症。
在一眾以蝴蝶、蜻蜓等極為常見的牧澤靈獸中,銀喉長尾山雀的出現,震驚了所有宗族,傳遍了整個中川。
醫者仁心,丁默並沒有如同其他牧澤一般只醫治自己宗族的人,來者不拒,幾乎所有的宗族都受過他的治病之恩,討喜而可愛的白團很快就成了膾炙人口的話題。
如今,丁默死無葬身之地,白團卻被同宗族的巫命強行馴服,歷經往事的老人看向丁酉的眼神里就充斥著兔死狐悲的感慨。
「畜生未開化,讓大家見笑了。」丁余用腳踢了踢被鈴鐺折磨的有氣無力的小雀兒,催動著巫術朝著壬名渡的巨鱷再度攻去。
丁余的融合體巨獸退可守,進可攻,擁有多種猛獸最突出的能力,加之白團極強的療愈靈術,能長時間立於不敗之地。
丁余與壬名渡僵持許久,當巨鱷正準備一口咬下已然神色萎靡揮不起瑩綠色光芒的白團時,壬名渡一直放在胸前的雙手撤了開來。
黑霧在一瞬間潰散,巨鱷不滿地甩了甩尾巴,消失不見。
「吾早年承丁默救命之恩,既是恩,就得報答。」壬名渡摸著胸前的獸骨,往壬宗的方向退了一步,微微躬身,說道:「吾認輸。」
丁余倨傲一笑,還未等說什麼,泛著寒意的槍尖已然出現在了眼前。
他快速地朝後退去,身上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響動不停,張著血盆大口的融合獸氣勢洶洶地朝著丁酉撲去。
「把白團還給我!」
長槍角度刁鑽地朝丁余腰間繫著的鈴鐺划去,那一雙跟丁默一般深邃的眼睛裡燃著兩團盛怒的烈火。
丁余嗤笑著,瘦削的臉上骨骼分明:「又不是你的東西,你讓丁默自己來取啊。」
明知丁默已然屍骨無存,還要說出這番話。
丁酉雙目赤紅,長槍破空橫掃,激盪的槍氣掀飛了看台上鋪著的石磚。
正午的陽光刺眼,直直地照在巨大圓台上。飛濺而起的塵土將光線隔得七零八落,散作浮光點點。
看台上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神色各異地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你身上有丁宗子弟的王蠱,我身為丁宗巫命,對你是天生的壓制,你傷不了我半分,能奈我何?」丁余避開橫掃而來的槍尖,眼中狠厲浮現,猛地拍碎了腰間的一個鈴鐺。
不遠處萎靡的白團悽慘地鳴叫了一聲,喙中溢出鮮血,伸直了兩條細瘦的腿,抽搐著從空中摔落。
溫熱的掌心接住了即將墜地的小雀兒,陸展清捧著白團,神色冷淡。
一支凌厲的內力之箭自陸展清身後呼嘯而出,朝不知名巨獸的頭顱射去。
「欺人太甚。」慕長寧白衣紛飛,袖口的紅繩隨著他的動作半隱半現。
透明的破空之箭速度太快,丁余來不及反應,霧氣已然被轟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