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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背後的主人以紅藥子能重塑經脈,鍛骨重生為由,將江湖攪得雞犬不寧。紅藥子背後的四家,更是再成為別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釘,現在江湖中已然掀起了對四家的挖掘之風。」
「只有讓四家之人受傷才能發現他們自愈的能力。那些迷了心智的江湖中人,見人就殺,殺錯了只當可惜。」
陸展清將落雲子給他的薄紙盡數鋪在桌面上。
「可惜,前輩翻遍古籍,也沒能找到四家到底是哪四家,只尋到了四家之人最後一次出現的蹤跡。」
筆鋒在紙上落下刀鋒般的一道。
「明念崖。」
「明念崖分上下兩部分,下沉部分是祭壇,上部分是亂石林立的山崖。」
「幾千年前,那裡出過一名著名的堪輿家,喚作符生。符生隱居在山林中,不病不傷,不老不死,惹得皇帝注意,逼迫他入世上朝。」
「符生不願入世又無處可逃,最後在軍隊攻破西山之際,用鮮血在石頭上寫下:『紅塵亂我心,臨崖以明念。』的詩句後跳崖自盡。後人為了感念他,就將他跳下的懸崖命名為明念崖。」
「不病不傷,不老不死。」影三猜測著:「符生就是四家之人吧。」
「嗯,沒錯。」
陸展清指著薄紙上的數行小字,道:「後來人們發現,每到月圓之夜,明念崖的祭壇上就會泛出白光,隱約傳來觥籌交錯的絲竹之聲,還有人說,常在那白光里見到符生的身影。」
「如果傳聞屬實——」
抬眼望著天上逐漸圓滿的月,陸展清道:「離下次月圓還有三日,我們去一趟明念崖。」
木炭燃著金紅色的火,燒的滾燙,卻猛然斷裂,發出「啪」的一聲響,火星子攜著碎屑,揚在四周。
丁酉推開門出去時,被山風一吹,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是滿身的汗。帶著涼意的衣服黏在身上,通體生寒。
夜色蒼茫,細雪紛揚。
陸展清拆開影三固定傷勢的夾板,用濕帕子擦著,輕輕捏了捏:「右手好些了嗎。」
影三試探地勾了勾手,屈起的指節很快又鬆開,道:「少閣主放心,影三能使劍,絕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陸展清仔細地端詳著他的神色,又沿著骨節細細摩挲後,放下心來。
「好,時候也不早了,快些休息。這幾日好好養著,明念崖一行估計要比我們知曉的兇險。」
影三頷首應了是,正要起身往外,被陸展清一把攬住了腰。
「去哪。」
影三指了指屋頂,道:「我給少閣主守夜。」
「守什麼夜,天寒地凍的。」
影三為難地咬住下唇。
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總不能一直死皮賴臉地跟少閣主睡在一塊吧。
雖然——
影三耳根有些發紅。
被少閣主抱在懷裡的感覺真的很好。
影三這邊還在天人交戰,陸展清已經把人藏進被褥里,把他蓋得嚴嚴實實的。
「在這也能守夜。不算失職。」
影三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兩隻透亮清澈的眼睛,仰起臉道:「謝謝少閣主。」
炭火燒到了尾聲,屋內暖意沉悶。
影三剛沐浴過,有些熱,把被子悄咪咪地蹬到腰間。
屋裡沒有點燈,只有從不夠嚴實地的瓦片中流露出的皎白月光。
陸展清一轉頭就看到了那瘦削白皙的胸膛,像那綴在紅繩上的暖玉,瑩白乖順。還有那一截看起來脆弱易斷的鎖骨,都毫無防備地呈現在他眼前。
這小影衛要幹什麼。惑主嗎。
沒由來的有些熱。
陸展清喉間一滾,一把拉過被子,結結實實地蓋住他。
「三三,中衣為什麼不系好。」
影三目光在被子裡一掃,才紅著臉解釋道:「因、因為右手還、還、一下沒、沒…」
他的雙眼因緊張而氤氳著濕漉漉的霧氣。
這眼神,像林間懵懂無知的小鹿,又像三月漾開的春水。
陸展清心頭一撞,更熱了。
他伸出手,捂住了這勾人而不自知的眼睛,喉間動了動,才啞聲道:「快睡。」
影三視線被遮擋什麼也看不清。
他眨了眨眼,細長的睫毛像是羽毛般輕輕撩過陸展清的掌心。
掌心的麻癢仿佛燙到了心裡。
陸展清移開手心,眼中翻滾著懾人又危險的濃霧。
他想,一定是自己記錯了影三的考核單。
影三的魅術等級怎麼可能是不合格。
遮在眼前的溫度移開了,影三睜開眼,偷偷地瞧他。
影三看著幾乎被自己占據完的被子,品出幾分不好意思來。
他側著身,右手扯動著,想將大部分的被子讓過去。
身子往前一傾,中衣鬆散的系帶就掃過了陸展清。
連帶著影三逐漸靠前的氣息。
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
「三三。」
陸展清把住他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身上,眼神晦暗,道:「你是故意的嗎。」
影三還沒來得及辯解,灼熱燙人的吻就封住了唇齒。
陸展清的氣息蜿蜒而上。
吻過臉頰,吻過鼻間,最後落在了影三逐漸緋紅的眼尾上。
「三三,你像極了外頭的那一株梅樹。含溫融香,一枝獨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