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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劍光將他瘋狂的表情照得雪亮。
影三迎身而上,長劍直指心門。
黃易駿赤手空拳卻力大無比,陣陣勁風將地上的泥沙掀起,面對近在咫尺的劍光,竟一把抓住了劍身。
長劍鋒利,深深嵌入黃易駿的半個手掌,被割斷的骨頭脫離血肉,在一片鮮紅中晃蕩。
應該是極疼的,可黃易駿恍若不覺。
他一手抓劍,一手成爪,烏黑的指甲幾欲插進影三的眼眶。
影三猛地後仰,堪堪躲過他凌厲的攻勢,卻牽扯到腰上的傷,動作一頓,沒躲開速度極快的腿,被踢到了數丈開外,瞬間喉間泛起腥甜。
完了。
那一瞬間,影三唯一想到的,就是落敗後陸展清的斥責與捨棄。
他喉間一滾,將腥甜之氣咽下,顧不得腰上被撕裂的傷口,再次迎身而上。
黃易駿的神態愈發扭曲。
他嘴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口鼻溢血。
許是疼痛進一步刺激了他,他的招式變得致命又凌厲,如猛獸般,剛勁又迅猛。
影三的優勢在於輕與快,對上黃易駿這種大開大合,力量唯上的對手,毫無勝算。
他深吸一口氣,正欲以自身誘敵,魚死網破時,三顆黑子打入了黃易駿的眉心處。
影三眼中驟然浮現驚喜。
陸展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平淡卻令人安心。
「我控制,你找弱點。」
三顆黑子讓黃易駿的動作生生地停了下來,他眼神呆滯,目光渙散。
長劍趁機抵住了他的喉嚨。
通過長劍,影三明顯地感受到,黃易駿的喉嚨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噬,像是有什麼怪物的巢穴,要衝破那一層皮肉。
脖間愈發劇烈的鼓脹與收縮通過劍尖傳到影三的手心。
影三後背頓時一涼,不寒而慄,眼神有了一絲渙散。
「影三!凝神!」
又是三顆黑子呼嘯而至,封住了黃易駿的心脈。
影三被陸展清一喝,忙收心斂神,那一股不知名的恐懼才消退了些。
他腕中送力,劍尖直直地穿過那詭異的脖子。
脖骨斷裂,血肉撕裂。
黃易駿捂著脖子,一陣抽搐,神色扭曲,在地上打著滾,咬著牙說:「紅…紅藥子有問題,騙子!騙子!!!」
他捂著脖子,卻捂不住從脖間不斷爬出的黑色小蟲子。
密密麻麻地,像他當初舔舐紅藥子一般,親吻,撕咬著他的血肉。
黃易駿瘋了一樣的甩著自己的手,悽厲地叫著,原本還鮮血噴涌的脖間傳來有什麼嚼骨頭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幾乎連成一片。
「咔——哧——咔、哧——咔咔咔哧——」
黑色小蟲啃食著血肉,飽餐後開始產卵,被吃掉的頸骨上鋪著密密麻麻的卵,跗骨之蛆般,甩也甩不掉。
黃易駿痛得癲狂,雙手用力地撓著那些緊密附著的白卵,卻在碰到他們的一瞬間,被無數隻黑蟲將血肉吞噬的乾淨。
只剩一隻骨架子。
黃易駿慘叫著,痛得無法解脫,只好朝昏死過去的劉毅出氣:「你師兄是在打坐的時候被我割開手腕下了紅藥子的!我以為那個廢物能夠替我成就大業,沒想到,他是個廢物,就這麼走火入魔了!哈哈!」
黑蟲啃食完了他的軀體,在他的口鼻處肆意的出入。
「劉醒…咳…真是我得意的作品啊,但是你就不行了。」他痙攣著嘔吐,卻只吐出了一地的黑蟲:「劉毅!!你就是個廢物,哈哈!我怎麼會,怎麼會想著要留你一命……」
他哈哈大笑著,每說一句話,都有無數的黑蟲在爭先恐後地吞食著他的舌頭:「是你們錯!你們不懂!我成功了,門派不就能成功嗎?!這紅藥子是誰用,為了什麼,有什麼關係?!」
「還有你們!」
黑蟲的卵蓋滿了眼眶,黃易駿睜著滿眼的白點,看向影三,惡毒道:「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他陸展清為什麼會知道,那是,那是因為……」
他的舌頭肉眼可見地被黑蟲嚼食。
黃易駿恨極了,用盡全力,扯著露出喉骨的嗓子,道:「那是因為他是跟我一樣的人!!變態、瘋子,你以為他好到哪裡——」
長劍自他的眉心而過。
影三腰背挺直,背對的月光將他整個人籠在陰影下。
黃易駿只看見了影三發狠的眼神,與手腕上白得通透的暖玉。
有什麼他沒注意到的細節一瞬間重疊。他失聲道:「昨天來見我的人,是你,是你!你不是普通的侍衛,你,你是他的影子!你…你!」
他眼裡的白卵開始躁動,飛出一隻只的黑蟲。
雙眼被徹底吃掉前,他看著兩人被月光拉長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指著影三,又指著陸展清,喋喋地笑著:「你是有多喜歡他?才能如此之像?!哈哈哈,活在暗裡的狗也配麼,哈哈……!」
影三自以為藏得隱秘的內心被驟然揭開,他心下一驚。
長劍嘶鳴,帶著主人暴虐的殺意,再次刺向黃易駿的眉心,捅了個對穿。
劍在顫抖,影三在發抖。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用內力震掉爬上劍身的黑蟲,冷漠又篤定道:「詆毀少閣主,該死。」
他撕下一片衣袖,用火摺子點燃,扔到了白骨森森的黃易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