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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風長見狀,嘲諷道:「喲,平常怎麼不見你掉眼淚,這會在裝什麼可憐呢?」
陸展清見影三怕得落淚,又疼又怒,一把扯過影風長手上的蛇鞭,隨意一捏,整條蛇鞭碎成粉末。
影風長大吃一驚,怒道:「影十四!不、你不是影十四!你是什麼人!竟敢如此放肆!」
他呵斥的話語還沒說完,明雪就像毒蛇一般,悄無聲息地繞在了他的脖間,只要陸展清的內力再多一分,他就會身首分離。
陸展清冷道:「想活還是想死?」
缺氧窒息的影風長伸手想扯開明雪,卻被明雪割的鮮血淋漓:「想、想活。」
「影三是我的人。從今天起,你見到他最好繞著走。否則,你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我會加倍還給你,明白?」
影風長鼓脹的眼睛瞪著影三,又瞪著陸展清:「我、我教訓一個影衛,天經地義——」
「行。」
陸展清的手上驟然出現了一條用內力凝成的鐵鏈。
「三三後背有四十道被鐵鏈劈打的傷。你既有骨氣,那就先還這個帳。」
明雪鬆開的一瞬間,陸展清迅疾地點了他身上的穴道。
在影風長動彈不得的恐懼目光中,陸展清把發愣的影三朝自己懷裡摁了摁:「三三乖,閉上眼睛。」
影三背對著影風長,什麼都看不到,顫巍巍地抓住了陸展清的手。
陸展清安撫地揉他腦袋,輕聲又溫柔地在耳邊哄道:「一會兒就好了,三三不看,好不好。」
影三小小地點頭,整個身體貼住他,把頭放在他肩上,一動不動。
陸展清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開始,影三還能聽見影風長逐漸悽厲的嘶吼,後來陸展清嫌他吵,點了他的啞穴,影三就只能聽見陸展清的聲音,一道道,從耳畔沉入心底。
「他手上的傷,是你用錘子敲的吧?就因為他被你餓了三天,實在忍不住去膳房偷了一個發霉的饅頭?」
「他腿部的淤紫,是你動的杖刑?這種程度,用三尺寬的硬木,至少六十杖,才能久淤不化,積傷於內。」
陸展清的語氣愈來愈重,也愈來愈沉,眼瞼浮上燥郁的猩紅:「影衛的訓練離不開刑罰,我理解。可據我所知,在這批受訓的影衛里,只有影三的刑是最重的,我需要一個解釋。」
影三呆呆地聽著陸展清的話,早就絕望如冰的心,竟一點點回暖。
這是夢嗎,還是自己已經死掉了,才會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護著自己,替自己辯駁一句?
影風長的啞穴被解開,他痛呼了好幾聲才斷續道:「他資質、極差、問什麼都不知道、不服軟,不求饒,這種殘次品、就是有買主來,也不會有人要的。他註定要成為輪迴室的養料,還不如早點死啊——」
陸展清閉了閉眼,極力地控制自己暴躁的施虐欲。
明明自己教三三的時候,他認真又勤奮,什麼都是一等一的。
陸展清即將失控的情緒在感受到肩窩的濕意時,飛快地冷靜下來。
「我要帶走影三。」
影風長滿臉血污,神情錯愕。
是不是武功高強的人腦子都不太好?影風門這麼多實力高強,訓練有素的影衛,這人非要選擇這麼個爛泥一樣的殘次品?
他巴不得影三早些走人,別在影風門丟人現眼:「可以,現在就可以帶走,這種殘次品,白送。」
被抱在懷裡的影三明顯一僵。
他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卻被陸展清更用力地按在懷裡。
陸展清想起當時自己買走影三時,那張定義了他十幾年的殘次品考核單。帶影三離開絕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如果這樣,影三永遠都只能是遭人譏笑的殘次品影衛,就會像以前一樣,自卑怯懦。
陸展清抓起影風長的頭髮,不容置喙:「明天,重新給影三考核。」
影風長咳出一口血,無所謂道:「行啊。」
反正都是一個板上釘釘的殘次品,有什麼所謂。
陸展清瞥他一眼,袖口一甩,影風長就被內力轟出了門。
屋內只剩月光,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陸展清放開影三時,才發現影三的眼圈紅紅的:「怎麼了?」
影三低著頭,豆大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打在陸展清手背上:「我、我、考核過不了——」
過不了的話,公子就不會要自己了。
「能過。」
陸展清擦去他的眼淚,直視著他的眼睛,斬釘截鐵:「三三一定能過。」
不知道是不是陸展清的話語太篤定,竟然讓影三破天荒的生出了一些信心:「公子,真、真的要、把我買回去麼?」
「對呀。」
陸展清笑著勾了勾他的下巴:「跟我走,好不好?」
影三蒼白的臉上驀然有了顏色。
他一把抓住陸展清的手指,笑得露出兩顆虎牙:「好!」
他連忙跪直身子,想向陸展清磕頭行禮。
陸展清眼疾手快地攔住他,一把把人卷進被子裡:「祖宗,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
在影三的不明所以中,陸展清把他往懷裡緊了緊:「現在,睡覺,明天好好考核,然後我們就回家。」
影三重複著念了念:「回家。」
陸展清親了親他的臉頰:「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