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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少閣主,從來都不是他的恐懼。

    天邊泛起一抹白,圓月已經西沉。

    天,快亮了。

    風雪的盡頭,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

    落雲子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了檐下。他沒有打傘,短短几步路,白雪已經沾滿了他青色的道袍。雪花落在他蒼老的臉上,濕潤了他被寒風吹得有些乾裂的面龐。

    他走到廊下,面朝著門,就這般站著,沉默不語。

    露華香千金難買,實在刁鑽,翻遍了醫術古籍,也找不到半分希望。

    敬平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三人就這般立在廊下,立在風雪中。

    陸展清維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

    他手臂發麻,緊繃著心神,熬了一晚,雙眼通紅。

    他就這般抱著人,影三說一句囈語,他就接一句。

    他埋首在影三頸側,沙啞而低沉的喚著他。

    影三仍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夢境裡。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逼近,他惶恐地向前摸索著,摸到了一片柔軟適手的東西。

    低頭看去,是一片湖藍色的衣角。

    欣喜地抬頭,卻正看到影二五手上一柄通體黑色的長劍直直地穿過那人的心臟——

    「不!」

    影三忘記了黑暗,忘記了恐懼,飛撲向前,終於看清楚了倒在血泊中的人。

    是眉目溫柔,正對著他輕笑的陸展清。

    愛意勝過一切恐懼。

    「少閣主——」

    影三哭了出來。

    這一聲喊得猝不及防,敬平剛剛活動了一下自己被凍的有些僵硬的關節,就被嚇得一個激靈,猛地看向丁酉。

    丁酉朝著門走近了兩步,靠前仔細聽了聽,搖了搖頭,抖落了滿頭滿肩的白雪。

    落雲子突然激動起來,「嘭」地一聲推開了門,朝陸展清嚷道。

    「叫他!他神志已經醒了,幫他、幫他一把!」

    陸展清面上是極度的欣喜,他緊捏著影三的雙肩,看向窗外微亮的天光,焦心道:「影三!醒過來!」

    落雲子快步上前,手中蓄起內力,朝著影三的後背一拍而下。

    這一聲太過急切,擊碎了影三夢裡的一切,眼前的所有都消失了。一股大力從後背推來,急速地朝著黑暗落下——

    影三無意識地偏頭,猛地吐出一口發黑的血,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門外,新陽破曉,第一縷光熠熠生輝。

    「什麼,沒死?」

    被一掌拍向心脈的影二五重重跪地,顫聲道:「屬下已經給他下了超過常人數倍的露華香,就憑他被人追殺受的那些傷,都是必死無疑。屬下,屬下也不知道……」

    影二五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到地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這裡擺什麼本事玩借刀殺人的把戲?你知道這段時間,陰陽當鋪損失了多少嗎?」

    屋內門窗緊閉,半分光線都透不進來。

    男人的面容隱在黑暗裡,他一把抓過影二五的頭髮,逼他抬起頭,道:「從他們兩個開始調查,我就吩咐過你,讓你利索地了結他二人,你倒好,回味著你在影風門裡那點坐井觀天的成績,還想玩逐個擊破貓抓耗子的手段,你有這個本事嗎?」

    影二五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他道:「……主上教訓的是。」

    「度霜鎮的事情過後,在漠北的紀連闕就跟瘋了一樣,每每陰陽當鋪入場時分,他就用刀架著人的脖子,要他們滾,再不然就是利用自己小侯爺的身份,帶領騎兵鎮壓。這半個月來,光是漠北的陰陽當鋪都損失了數百萬兩銀子!」

    「還有南域的辛懷璋!老東西陰毒的很,不動聲色地摸查,都快摸到四家的秘密和我了!」

    男人怒不可遏,像踹爛泥一樣又給了影二五幾腳後,目露凶光:「影三死不了,你死。」

    「他死得了!他死得了!!」

    影二五高聲叫著,看著男人蓄起內力的掌心,連連求饒:「主上!主上饒命,聽我一言!」

    「我這幾天跟蹤陸雲清時,總看到許多千巧閣的暗衛,他們都是受了林逸的命令,過來暗殺陸展清與影三的,」影二五不斷向後縮著脖子,急切道:「主上!主上!既是相同目標,我們可以找林逸合作啊主上!」

    男人停下手,眯起眼睛。

    「林逸?」

    林逸坐在千巧閣院中,聽著面前暗探的匯報。

    良久,面無表情地抬手,身前一直跪著的暗探就身首分離。

    一地的猩紅中,林逸端詳著自己乾淨的手:「一群廢物,我讓你們去把人給我抓回來,你們辦不到,讓你們就地誅殺,你們倒好,趕上去送死。」

    「閔南傾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林逸的問話一時無人敢答,只有最角落的一個暗衛被人推了一把,才顫顫巍巍地跪地,哭喪著臉道:「閣、閣主,閔統領受了重傷,已經,已經快一個多月沒下床了。」

    「重傷?」

    「是、是少閣主……」

    陽光穿透雲層直直地打下,林逸側臉避開灼熱的光線,緩緩道:「好啊。少閣主,有本事。」

    影衛們的衣食住行向來無人操心,連暗衛統領閔南傾,也只能蜷縮在板直僵硬,沒有床褥被褥的硬木板上。

    之前的兩百道鐵鏈一次罰完,只剩一口氣的他被丁酉埋在雪裡,拼死掙扎而出,才保下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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