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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睜開眼睛,只有床頭那頂燈盞,在亮著微弱的光。
大抵是日思夜想,做夢了吧。
慕長寧發了會呆,慢吞吞地重新把臉埋進陸展清送給他的那隻布兔子裡。
兩道屏風之隔的浴間突然傳來水聲。
慕長寧一下坐起,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著足就往浴間跑。
「陸郎?」
陸展清剛掬了捧水洗臉,就聽到慕長寧欣喜的呼喚。
「三三?吵醒你了?」
慕長寧搖搖頭,跑到浴池邊蹲下,溫熱的水淌過他白淨小巧的腳趾:「陸郎什麼時候回來的?」
「才到不久。」
陸展清見他赤足著水,恐他受涼,隨意地擦洗了下,便起身把慕長寧抱到膝上,扯過一旁的布巾,擦乾淨他腳上的水,說:「原本要明日午時才能到,但我掛念三三,就趕忙回來了。」
乾燥的布巾揉著足上的每一寸,慕長寧覺得有些癢,蜷了蜷腳趾。
「陸郎的事情都辦完了?」
「不是事情,是給三三的驚喜。原本想著明日大婚作為新婚賀禮送給三三,不如就現在吧。」
慕長寧被陸展清抱起,往床邊走去。
床頭小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放著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
慕長寧被放在床上,用手指戳了戳那古樸的匣子。
「是劍。」
陸展清看著慕長寧突然亮起來的眼睛,笑道:「雖然三三現在已經很厲害,不需要再用劍了,可我還是想給三三重新打一把,讓三三時時別在腰間。」
無痕在「極」的戰役中被粉碎,雖然慕長寧不說,可陸展清仍能感覺到慕長寧時不時的失落。
慕長寧迫不及待地把匣子拉到自己面前,晃著雙腿,仰頭問他:「我現在可以打開嗎?」
「當然。」
沉甸甸的劍匣里躺著一柄劍。劍身三尺,通體雪白,劍鋒銳利,透出一股凌然的貴氣與冷意。比之萬里挑一的無痕,還要難得,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劍。
慕長寧剛伸手沿著劍脊划過,就聽見劍鳴錚錚,數道通透清亮的劍氣縈繞劍身。
慕長目光灼灼,看向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陸展清,不確定道:「給、給我的?」
陸展清湊前親他,齒間輕咬著他的耳垂,問道:「這個聘禮,夫人可滿意麼?」
慕長寧滿副心神都被寶劍占據了,也沒聽清楚陸展清話里的陷阱,就連連點頭。
末了,還要摟著人家,軟軟甜甜地說著謝謝陸郎。
陸展清日夜兼程的疲憊散得一乾二淨。
他哄著人放下劍,把人抱進懷裡,不住揉搓:「明日,就是我與三三的大婚之日。」
慕長寧埋頭在他胸膛,滿心滿眼都是期待。
「陸郎緊張嗎?」
陸展清笑著點了點頭:「有一點。」
慕長寧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湍急的心上,也跟著笑:「我也有一點。」
他抬眼望著陸展清,眼裡滿是細碎的光暈:「明日,天底下所有人都會知道,也會共同見證,我與陸郎,再不可分。
慕長寧望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只需輕輕一眼,就能看到那滿漲的愛意。
陸展清情難自控地吻他。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次日清晨,星夜未消時,接親的儀仗已早早侯在慕家門外。
慕家正廳里,換上大紅色婚服的慕長寧正端坐在屏風後,看著雲青禾將冠拿過來。
雲青禾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臉上是一直下不去的笑容:「成婚是大事,今日本應由你父親給你戴冠,但,你猜猜誰來了?」
慕長寧的心猛地一跳:「是、是師父嗎?」
雲青禾笑著點了點頭:「他聽到了你要成婚的消息,說什麼也要趕回來,見你大婚。」
慕長寧見一道蒼老人影向屏風走進,正欲起身相迎,卻被雲青禾按住了肩膀:「可不能起來,沒到時辰呢。」
尊者走進,上下好好打量了慕長寧一番,夸道:「好看,好看的很。」
「師父。」
失去了大半內力與生機的尊者憔悴萎靡,但一雙眼睛卻是極亮。
慕長寧一出聲,就語帶哽咽:「師父這些日子還好麼?」
尊者接過雲青禾遞過來的冠,撫著慕長寧的發頂:「臭小子,怎麼一見我就哭?我好得很,這老胳膊老腿還能用,到底是趕上了。」
慕長寧顧不得禮儀的約束,向尊者一跪,淌著淚:「若不是師父,長寧早就是孤魂野鬼會了,哪來的今天。」
尊者將他扶起,語氣難得溫柔:「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糊塗話。能看到你成家立業,我心裡說不出有多高興呢。日後,好好跟小陸過日子,你二人都是男子,互相要多體諒,多擔待,聽見沒。」
慕長寧一個勁地點頭。
第一道鐘聲響起時,慕長寧先跪父母,再拜師父,在四家眾人的祝賀聲中,出了慕家,接過了明燁遞過來的馬鞭。
馬鞭上繫著一串同心鈴,跟著慕長寧的動作,泠泠作響。
明燁今日也一身紅,慶賀道:「恭賀少主新婚大喜,祝願少主與陸閣主,永結同心。」
「多謝。」
慕長寧翻身上馬,在眾人的恭賀聲中揚起了鞭,向千巧閣的方向,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