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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長寧喃喃喚他,手指輕柔地撫過他的面龐,又落在他毫無血色的唇上,輕輕地把頭枕上他的手臂:「快些醒來好不好……」
得不到半點回應的慕長寧明顯有些慌。
他直起身子,頭向上移,耳朵貼上他的心口,聽著那平穩的心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氣了、快些醒來吧……」
正是因為自己太清楚露華香毒發時的苦痛,才愈發擔憂陸展清的情況。
慕長寧又與他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把一旁溫度適中的湯藥端起來準備餵他。
陸展清因露華香的作用被勾起舊惡往事,身體緊繃,牙關緊閉,湯藥怎麼都灌不進去,還灑了大半到被子上。
慕長寧連忙拿著帕子擦拭,聞著陸展清身上藥的苦腥味,看著他不怎麼安穩的表情,逐漸紅了眼眶。
「三、三三。」
陸展清緊抿的唇鋒翕動了幾下。
慕長寧渾身一震,一把抓住陸展清的手,一迭聲地應他:「是我、是我呀。」
陸展清似乎又陷入了夢境中,只是対於「三三」和「長寧」的呼喚,愈發多了起來。
平日裡若是與陸展清対視,注意力都會落在他那雙冷冽無波的眼睛上,如今這兩池皓月冰雪合上了,呢喃而出的話語就顯得愈發柔情。
「三三。」
「長寧。」
一聲聲,一句句,都是只対一個人的溫柔與眷戀。
累極了的慕長寧在這樣的低喃中,趴在他胸前,合上了眼眸。
斜月引風,吹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頭髮。
陸展清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片刻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不動聲色地出了幾口氣,意識逐漸清明後,便感覺到慕長寧正趴在他身上,手臂圈著他的頭,是一個極度依賴,又是一個堅穩屏障的姿勢。
「長——」
他剛想開口,就看到慕長寧疲憊的神色與眼下的烏青,止住了原本就低不可聞的輕喚。
這傻子,定是又一直擔心他,好幾天沒有休息。
陸展清將手放在他腰間,想要將人抱在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卻意外地發現,慕長寧的兩條腿在床下。
把他整個人抱上床後,陸展清看著那兩個淤黑髮紫的膝蓋,心裡又疼又怒。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慕長寧又是自責內疚,覺得是自己的問題,想要借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
慕長寧感覺到有人在摸他,連忙睜開了眼睛。
「陸、陸郎!」
他一把坐了起來,欣喜道:「你醒啦!」
陸展清面沉如水,正拿著熱帕子給他揉著膝蓋上的淤塊。
慕長寧也不管膝上的疼痛,張著雙臂就往他身上掛,胸膛貼他貼得緊緊的。
「展清、陸郎、陸哥哥。」
慕長寧興奮地直喚他,把陸展清一顆心都叫軟了。
陸展清的帕子早就被慕長寧的一頓招呼蹭掉了。
陸展清無奈地笑著,捏了捏他的後頸,放鬆身體向後倒去,被慕長寧壓在了被褥上。
「三三要対我做什麼?」
慕長寧嘻嘻笑著,湊前親他,又像個小狗一樣,在他身上拱來拱去:「身上有傷嗎?會疼嗎?」
陸展清摸著他的腦袋:「不會,安心。」
慕長寧坐在他身上,自言自語:「那我要檢查一下。」
陸展清圈著他的腰身避免他掉下去,任慕長寧掀開自己的衣服這裡摸摸,那裡親親,笑得縱容。
「好了好了。」饒是重傷剛愈,也頂不住慕長寧這般拱火,陸展清把人圈在懷裡不讓他亂動,伸手在他後腰往下的位置拍了幾下。
沒受過如此対待的慕長寧睜大了眼睛,耳根一下子紅透了。
「下次要是再這樣対自己,弄的一身傷,我就——」
精通各種刑罰的陸展清思索了很久,最後斬釘截鐵道:「我就去打地鋪,不抱你睡覺了。」
慕長寧一愣,而後笑得雙肩都在抖動。
「不這樣了,」他蜷在陸展清懷裡,乖得要命:「要陸郎天天抱我睡。」
第92章 幕後
剛入秋,新月高懸,帶來陣陣愜意的涼風。
丁酉回到千巧閣,徑直回了誅惡台隔壁的院落,那是陸展清任閣主後給他和敬平新建的院子,讓他兩從陰暗潮濕的誅惡台里搬出來。
意料中某人的熱情迎接並未出現,反倒是七十六從屋頂翻了下來,朝他打著招呼:「丁大哥回來了,敬平出去夜跑了。」
「夜跑?」白團站在肩膀上歪著頭,跟它的主人一樣迷茫不解。
七十六淡淡笑著:「敬平自從發現他的腿完全好了後,就天天出去夜跑,逢人還要炫耀著,自己有腿。」
丁酉想像著畫面,笑了起來。
這麼說著,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敬平的聲音從老遠就傳了進來:「蔡大娘!看我的腿哈哈!是不是,健步如飛!」
蔡大娘有些耳背,聽不清,從狹窄的角門裡探出一個頭,中氣十足地回道:「什麼雞腿飛了?」
「腿啊!我的腿啊!不是雞腿啊!」
人還沒進門,就嚷嚷著:「七十六!七十六!出來吃宵夜!」
當敬平一腳邁進門,看到微笑望著他的丁酉時,手中拎著的吃食掉了一地。
他猛地搓著自己的臉,不確定道:「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