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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崢河琢磨半天之後眼睛驟然發亮,「我怎麼沒有想到聲東擊西這個辦法?太妙了!那我這就去安排人手,等明天入了夜就出發!」
「回來。」楚驚瀾淡淡地叫住了他,眸光一轉看向夜懷禮,「上了岸還有一段山路要走,關中軍機動性比較強,此行非你不可。」
夜懷禮微微一愣。
眼前的楚驚瀾豈是那個在行宮裡給自個兒妹妹打著扇子哄她睡覺的人?彈指之間便將整個局勢拆分得一目了然,殺伐決斷用兵如神,僅僅幾句話便露出了當年征戰沙場的一角縮影,足夠他隙中探駒。
他不禁反問自己,若當初真的站在了對立面,他守在這千重峭壁萬重山包圍著的白羚關,是否能擋住他揮軍王都的步伐?
就在他怔愣的時候楚驚瀾又咳了起來,連喝了幾口溫水都沒止住,俊容隱隱發白,越發襯出那雙星眸的黑沉,一望之下竟如無底深淵,空蕩無物,充滿了寂寥和荒涼。
這眼神他只在央兒死的那天見到過。
楚崢河沒注意他為什麼不說話,只顧盯著楚驚瀾,眉頭都擰成了死結。
「這藥也吃了一個多月了,怎麼咳嗽還不見好?」
楚驚瀾沒吭聲,轉手將茶盞送回案上,燭影深處,袖沿又見點點猩紅,他不動聲色地背過手去,轉而抬頭看向夜懷禮,輕吐二字:「如何?」
夜懷禮極其乾脆地說:「好。」
沒有強調這八千人的重要性,也沒有反覆敲定細節,他要他去,他便勇往直前,這樣的默契和配合在之前夜懷禮根本想不都不敢想。
楚崢河後知後覺地追問道:「那要如何引他們出關?有好好的深溝壁壘不守,反而跑出來跟我們打硬仗,這守關將領腦子裡得進了多少水?」
「用我來引。」
第二天夜裡亥時,北地軍發動了突襲。
不過半個時辰白羚關的大門就打開了,王軍伴著響亮的號角聲衝進陣中開始廝殺,氣勢激盪,後勁十足。紛亂的鐵蹄濺起無數泥水,所有人都一身狼狽,在暗沉的天色下幾乎分不清是哪邊的士兵。
楚崢河負手立於斷崖上觀戰,見此情形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他果然是低估了楚桑淮喪心病狂的程度,為了殺掉楚驚瀾竟然開出了加官進爵的條件,無怪乎這些士兵都像看見唐僧肉似地沖了過來。那個謝思和王嶼也是草包,被楚驚瀾隨意一激就按捺不住了,可笑的是兩人想領功又怕死,到現在還站在城牆上遠遠地指揮著,怎麼,他們北地軍長著一張好欺負的臉?
楚崢河冷冷一笑,旋即朝身旁的士兵吩咐道:「發信號讓他們放箭,該掩護王爺撤退了。」
一束紅蕊驟然躥上了天空,形似鳶尾,對面棧道上埋伏的弓箭手立刻挽弦如滿月,射下漫天箭雨,王軍陣營頓時慘叫迭起,一片混亂之中,楚驚瀾悄然離開戰場回到了斷崖上。
出於隱蔽,這邊並沒有點火,楚崢河瞧見銀色的盔甲上儘是斑駁暗影,目光倏地凝住。
「受傷了?」
「沒有。」楚驚瀾在盔甲上抹了一把,淡淡道,「都是別人的血。」
「那就好。」楚崢河提起寶劍轉身往坡下走去,看邊走邊笑著扔下一句話,「我去會會對面那兩個縮頭烏龜。」
到了陣中,王軍似乎還沒發現楚驚瀾不見了,兀埋頭拼殺著,楚崢河大喊一聲盾起,本來像羽毛般疊在一起的荊棘盾瞬間立起,層層展開,形成一面巨大的盾牆,王軍攻不進來,還被盾牌上的尖刺捅得哀哀直叫,城牆上的兩個人立馬坐不住了。
偏偏楚崢河還要從中露出臉來嘲諷他們:「兩軍對陣,主帥躲上牆頭,二位莫不是指望我軍因此笑死不戰而敗?」
謝思面色鐵青地下令:「上投石車!」
巨石砸下來發出砰然巨響,整個盾牆往下一沉,有些士兵被擊倒,露出幾塊顯眼的空白,後面立刻有人抬走傷兵,補上位置。王軍發現他們安然無事,接著發動了更猛烈的攻擊,卻是徒然無功。
「換陣!」
在這種優勢之下楚崢河出人意料地擺出了雁翅陣,只見盾牌唰唰撤下,騎兵從中間疾馳而出,似一隻振翅凌雲的飛雁,攜著利刃般的翎羽疾速掠向前方。王軍被打得措手不及,紛紛被半空劃來的利器割斷了喉嚨,霎時鮮血橫流。
城牆上的兩人終於發覺不對,楚驚瀾早就不見了人影,他們只怕是中計了,於是趕忙讓大軍撤回關內,可士兵已經陷入了恐懼之中,只知道胡亂砍殺,對他們的命令充耳不聞,見此情形兩人氣急敗壞地駕馬出關,親赴陣中指揮著大軍撤退。
楚驚瀾的目光投向了遙遠的關內,那裡猶如一潭死水,毫無動靜。
「拿弓來。」他一邊吩咐士兵一邊對唐擎風說,「讓榮郡王把他們逼到山下來。」
唐擎風立刻讓傳令兵揮動大旗,下頭的楚崢河收到指令就合攏了雁翅陣,讓側翼的步兵舉著盾牌朝前頂,王軍很快就被擠到了山下,包括夾在中間的謝思和王嶼。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支白羽驟然劃破天際,攜著銳不可擋的力道精準地插入了王軍之中,謝思轟然落馬,仰倒在眾人懷裡,嘔血不止。
楚驚瀾目無波瀾地望著這一幕,又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銀光閃閃的箭,再次對準士兵團團簇擁的正中央射了出去,須臾之間就穿透了甲冑和軀體,並將王嶼摜出幾米開外,當場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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