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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做人也不見她退縮半分,還不是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夜荀捋著花白的鬍鬚緩聲道:「我看王爺待她極好,事事依順,就像是慣著自個兒的小孩一樣,這種情形在薄情寡恩的皇家已經算是頂好的了,況且他近來在朝中也安分得很,並無可疑行徑,你就別太苛求了。」
夜懷禮冷哼道:「大伯,他心思深沉,素有城府,若真在暗中謀劃不軌之事又豈是你我能看出來的?更不要提央兒,根本就是跟他一個鼻孔出氣,她這樣早晚要害死自己!」
「那你現在又能怎樣?強行拆散他們嗎?」夜荀搖了搖頭,難掩嘆息,「央兒自小就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孩子,她認定的事即便是你爹都難以更改,何況是你。」
聞言,夜懷禮眸底那簇星芒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中閃現。
他怎麼沒想到自個兒的親爹?那是整個夜家最具智慧和魄力的人,有他坐鎮家中,還怕夜懷央不老實?
打定了主意,夜懷禮準備馬上去驛站走一趟,誰知才轉過身一個嬌小的身影就闖進了視線,身穿煙水白紋曇花裙,耳後別了支玉步搖,兩條湖藍色的絲帶自凌雲髻上纏繞垂落,隨著她輕快的步伐搖曳生姿。
以前在家她何時這般專注於打扮過?
女為悅己者容幾個字深深地插.進了夜懷禮心中,一想到這都是為了楚驚瀾,他便愈發不舒服了,只想著趕緊把親爹召喚回來,免得夜懷央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思及此,他繞過夜懷央往門外走去,準備去寄信,誰知夜懷央直接往他面前一杵,眨著小鹿般的眼睛問道:「哥哥你去哪裡?不陪我吃晚飯麼?」
夜懷禮冷淡地說:「家裡這麼多人,還用我陪?」
「你不願意就算了……」夜懷央臉色微暗,訕訕地收回了拉著他的那隻手,「小時候我生病了你還會親自餵我吃飯,現在都不想跟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了,是不是看中了哪家的貴女,心思都放到人家身上去了……」
夜懷禮倏地轉過頭來瞪著她:「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這怎麼能相提並論?我不對夫君上心,萬一他娶個三妻四妾回來怎麼辦?可哥哥你就不同了,本就是翩翩佳公子,即便不花心思人家也會黏上來的……」
某人兀自念叨著歪理,後頭旋即傳來了帶著警告的聲音:「央兒。」
誰要娶三妻四妾了?當著他的面也敢胡扯!
夜懷央緩緩轉過身去,笑得十分無辜,仿佛已經忘記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楚驚瀾也由得她裝傻充愣,走進來伸手攬上她的腰,然後阻止了正欲行禮的夜荀,道:「去了行宮一個多月,央兒說甚是想念伯父,我就帶著她過來了,來得唐突,希望府里備了我們的飯。」
這般幽默的語氣頓時讓氣氛輕鬆了起來,夜荀更是眉開眼笑地說:「怎麼會?夜家永遠都會有一席一屋留給你們,多回來才好!」
「既如此,我和央兒今夜就宿在這好了。」
夜懷央驚喜扭過頭看著他,輕聲相詢:「可以嗎?」
「只要你想。」楚驚瀾淡然一笑。
「太好了!晚上可以和信兒靈兒一起玩葉子戲了!」夜懷央滿臉興奮,爾後果斷抱住了夜懷禮的手臂,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哥哥不許走,不然我們就湊不起台子了。」
夜懷禮沒好氣地說:「鬆手,我約了人家貴女花前月下,沒心思陪你。」
顯然是在拿她剛才胡謅的話來噎她。
夜懷央樂得咯咯直笑,腰都直不起來了,整個人歪歪斜斜地掛在他彎起的手臂上,模樣甚是可笑,偏偏在場的男人都由得她這般言行無狀,沒一個呵斥她的,已然寵溺至極。
「哪個貴女有我重要?不行,說什麼都不能走。」說完,夜懷央沖門外的一干奴僕吩咐道,「誰今兒個晚上把大少爺放走了,痒痒撓伺候!」
眾人忍著笑齊聲答道:「是,奴才遵命。」
「你指著他們來攔我?」夜懷禮挑著劍眉,顯然沒把她的命令放在眼裡,卻任她牽著向飯廳走去,能感覺到那隻小手攥得緊緊的,指縫裡都滲著滑膩的汗。
夜懷央狡黠地笑著,突然停下來沖身後的楚驚瀾眨了眨眼睛:「夫君,整個府里就你能跟大哥過上幾招了,一會兒一定要幫幫我。」
楚驚瀾不語,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如霽風朗月般清雋。
用過晚膳之後,夫妻倆回到了夜懷央先前所住的院子裡,鯉池花樹,閨閣繡榻,處處幽靜宜人,從中可以窺見少女的甜美和活力,又可感受到她獨有的那份沉穩,沒有絲毫怪異的感覺,就像愛撒嬌耍賴的她和獨當一面的她,亦是那般巧妙而完美地融合,令他沉迷到一刻都無法放開。
看著她興致勃勃地拉起夜懷信和夜懷靈進屋去碼葉子了,楚驚瀾許久才收回視線,然後端起白玉盞啜了口茶,醇香中帶著細微的苦味,入喉之後便化作了回甘。
旁邊的那個人也默然品著這壺新上的明前龍井,茶盞就一直擱在手裡,也不嫌燙,等到它逐漸變涼才說話,嗓音透著化不開的疏冷,猶如蕭瑟深秋。
「先前在行宮央兒吐得那麼厲害,是不是懷孕了?」
楚驚瀾望著圍牆下那叢密密層層的紫藤花,連手指頭沒動,一派閒淡地反問道:「你怎麼不去問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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