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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他在船上淹死好了。」
話說完沒多久,游舫就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慢慢下沉了,上面一片尖叫聲,剛才還興致勃勃要來找楚崢河的姑娘都在甲板上亂竄,有的撞倒了有的跌了個狗啃泥,整個亂成了一鍋粥,這邊的楚崢河目睹了整個過程,一顆湯圓噎在喉嚨里差點沒把他嗆死。
「……沒想到你身邊還有這種類型的。」夜懷央朝他拱了拱手,滿臉笑意難忍。
「皇嫂,你就別取笑我了……」楚崢河為自己的船心疼了幾秒,然後趕緊把窗戶關嚴實了,並催促道,「快走快走,被那個女煞神看見我在這,只怕這艘船也要完蛋。」
他們兩個男的都會武功,但夜懷央是禁不起半點折騰的,為了保險楚驚瀾還是讓人把船開走了,當然,他沒忘記收拾這個妨礙他們遊玩的罪魁禍首。
「一個月,要麼成親要麼給我滾回幽州。」
楚崢河欲哭無淚。
游舫平緩地漂在江面上,離對岸的璀璨光景越來越遠,很快就回到了渡頭,楚崢河率先下船,找人收拾那邊的殘局去了,楚驚瀾攬著夜懷央走在後面,剛踏上甲板,不知從哪掀起一股風浪,船身劇烈地晃了晃,楚驚瀾連忙穩下身形扶住夜懷央,可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撞在了欄杆上,腰後瞬間傳來劇痛。
「央兒!」
楚驚瀾心驚膽戰地摟住下滑的嬌軀,就著微光一看,她緊咬著下唇,臉色慘白,已經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當即打橫抱起她施展輕功朝岸邊掠去,短短數十米,掌心背後俱滲出了汗水。
太極殿。
陸珩早就聞訊趕來,人一到他就進屋診治去了,徒留楚驚瀾在門外焦慮不安地來回踱步,半個時辰過後,門扉終於再度敞開,陸珩斂袖而出,楚驚瀾立馬沖了上來。
「怎麼樣?」
陸珩沉聲道:「孩子無礙,傷的是她的腰。」
楚驚瀾神情一滯,抓住他的手臂急問道:「那要不要緊?」
「不太好。」陸珩的臉隱在陰影下,愈發顯得晦暗而沉重,「她的腰椎本來就有些錯位,月份大了之後被孩子壓迫,時有疼痛,今天撞的這一下導致情況更加嚴重,只怕……在孩子出生前都要臥床休養了。」
「不能治療?」
陸珩搖頭:「本來通過硬物來固定腰部是可以慢慢治癒的,可她現在懷著孕,根本沒法上東西,我只能偶爾用針灸幫她緩解疼痛,大部分時間還是要靠她自己熬過去。」
「那也不能讓她就這麼一直疼下去……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楚驚瀾急切地追問道。
「有是有。」陸珩抬眸看了他一眼,在他焦急的目光下緩緩吐出兩個字,「催生。」
楚驚瀾渾身一僵,揪著他衣衫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了。
「孩子長得越大越會加劇疼痛,要想她少受點苦唯有用藥催生,現在快滿九個月了生下來也不會有問題,最多是比其他孩子體弱一些罷了,我會盡力幫他調養,要不要這麼做你最好儘快做選擇。」
陸珩的話一直在耳邊迴蕩,楚驚瀾不由得閉了閉眼,半晌過後,他抬腳走進了殿內。
裡頭已不像最初那般混亂,琉璃宮燈散發著沉靜的光芒,茶几中央的琺瑯菊紋爐里燃著寧神香,床榻邊人影綽約,只余瞿芳和月牙,偶爾有一兩個宮女進來換熱水和帕子,步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門後。
楚驚瀾掀開紫綃帳,一眼就看見那個蒼白虛弱的人兒,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她如今沒法躺下也沒法坐著,只能半靠在床上,身後墊著厚厚的軟枕,即便動都沒動汗還是不停地往外冒,濕透的髮絲粘在臉頰邊,越發襯得她羸弱不堪。
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會一下子變成這樣……
楚驚瀾幾乎快被胸口翻湧的痛楚所淹沒,混沌之中,他聽到夜懷央輕聲叫他:「驚瀾……」
他回神,匆忙坐到了榻邊,一手握住她的柔荑一手摸上她的小臉,道:「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夜懷央乖巧地點頭,還衝他露出一個淺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他心頭一陣抽搐,忍不住俯身將她抱住,微微咬牙擠出一句話:「央兒,把孩子生下來吧。」
「……你說什麼?」
感覺到她動了一下,楚驚瀾伸手按住她的腦袋,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硬聲道:「孩子已經快足月了,現在出來不會有大問題,你也不必再受這種折磨……」
話未說完他就聽見夜懷央顫抖的聲音:「你的意思是……用藥……把孩子催下來?」
楚驚瀾僵了僵,吐出如鯁在喉的一個字:「是。」
夜懷央驟然推開了他,心裡和身體上的疼痛瞬間激出她的淚水,「他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他?」
「央兒,你聽我說!」楚驚瀾小心翼翼地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亂動,內心的恐慌和愧疚也同時達到了頂點,「你現在都疼成這個樣子,等臨盆的時候怎麼辦?你聽話,有陸珩在,孩子不會有事的!」
「你胡說!早產怎麼會沒事?」
夜懷央被他箍得動彈不得,情緒更加激動,淚水宛如滂沱大雨般落個不停,雖是滴在他手背上,滾燙的溫度卻灼痛了他的心。
楚驚瀾揩去她的淚,喉結滾動數下,艱難地發出聲音:「真的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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