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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舒服些了?」
夜懷央輕輕點頭,面色舒展了些,只不過因為高燒肆虐整個人還是有些昏沉,忍不住閉上眼睛靠向他肩頭,卻又聽見他道:「等醫官來看過了,喝了藥再睡。」
「嗯。」她輕聲答著,聞著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香味,神智略微清醒了些,「靖州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好了,神策軍連夜端掉了鄧天貫的地下軍械庫,翻出無數鐵證,我已經差人將其送回王都了。」
「那就好。」她緩緩垂下長睫,又不說話了。
楚驚瀾見狀,心裡翻滾的怒焰仿佛被傾盆大雨澆過,噌地就熄滅了,只留下渺渺餘燼,充滿了無力感,他忍不住伸手覆上那張泛著淡淡紅暈的小臉,低聲道:「你盡記掛著這些事情做什麼,倒不如沖我發泄幾句,心裡也舒坦些。」
夜懷央聞言一笑,鳳眸中漾著淺淺波光,清澈而柔軟。
那天他冒著危險在山上尋了她幾個時辰,見到她受傷立刻方寸大亂,後來到了燕州之後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夜,這些她都是清楚的。想他叱吒風雲多年,幾度歷經生死都不懼分毫,卻因為她受傷而如此失態,若不是愛極了她又何至於此?如果遭受這點病痛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她倒寧願挨這一下,也省得天天跟他磨了。
想到這,夜懷央臉上的笑意越發深濃,輕輕握了他的手說:「我是病了,又沒病糊塗,做什麼要衝你發火?」
楚驚瀾低頭看著她,眼中浮起絲絲縷縷的痛意,「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傷成這樣。」
「你心疼嗎?」她淺聲問道。
楚驚瀾長嘆一聲緩緩擁緊了她,炙熱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了過來,在他心上反覆燎燒,讓他備受煎熬,聲音也隨之越發低啞:「先前不知這二字是何滋味,見你渾身是血地躺在我懷裡,始知其苦。」
夜懷央深知他能敞開心扉說出這樣一番話有多不容易,遂按捺住內心的波瀾柔柔地笑道:「我不好過,你也不好過,既然如此,還提這些做什麼?」
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楚驚瀾默默地收攏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遲遲趕來的醫官和月牙此刻已到了外間,推開門瞧見裡頭隱約相擁的身影都有些訝異,一時不知該進去還是該迴避,雙雙愣在了外頭。楚驚瀾聽見響聲抬起頭去,見人來了也不放手,坦然喚道:「都進來罷。」
兩人這才先後步入房內,各自見過禮後,月牙搬來一張矮凳放在層層垂低的幔帳邊上,醫官屈膝坐下,引來紅線細細診脈,一按之下虛軟無力,宛如空谷沉盪,他捋著鬍鬚沉吟半晌,將將收線起身就聽到楚驚瀾發問。
「王妃病情如何?為何會連連嘔吐?」
醫官躬身答道:「回王爺,王妃是因為腿傷引發高熱,精神氣血都有所傷損,之前所用的藥雖然見效甚快,但較為辛熱,以王妃目前氣血兩虛的情況看來不適合再用下去,待下官開個溫和的方子先為王妃散了熱,再用些滋陰補血的藥膳來調理,方為妥善之舉。」
楚驚瀾眉頭皺得死緊,冷聲道:「即刻去辦,如果王妃出了半點兒差錯,你就跟前幾個醫官作伴去罷。」
「是,下官省的。」醫官悄悄地抹了把汗,轉身退出了房間。
夜漸漸深了,新藥從配製到熬好還需要一段時間,月牙便出去盯著了,之後夜懷央又斷斷續續地咳了起來,楚驚瀾放不下心,索性換了衣服上床陪著她,待她緩過勁來竟開始揶揄他。
「王爺好幾天不見人影,妾身還以為是榮郡王給您送了幾個美人,讓您樂不思蜀了,沒想到今兒個倒想宿在妾身房裡了?」
楚驚瀾嘴角微微一抽,道:「好好說話。」
「唔。」夜懷央淡淡的應了聲,爾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想你了。」
楚驚瀾的心驀然一軟,俯首吻上她的額角,柔情滿溢,「明天我讓唐擎風把文書都搬過來,就在這房裡寫。」
之前哪裡是因為公事才不過來的,分明就是越不過自己那道心牆,現在終於撥雲見日了,他一心一意只想與她溫存,她又豈會拒絕?不過靖州的後續掃尾工作確實繁瑣,有好些是要等王都那邊決議之後再繼續進行的,只是朝廷上下現在恐怕還處于震驚之中,短短半個月,楚驚瀾單槍匹馬的就把叛亂勢力的源頭給解決了,就連楚桑淮應該也沒有料到吧?
她已經預測到回王都之後局勢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了。
「是不是弄完這些事情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楚驚瀾摩挲著她的脊背溫聲道:「等你好些了再回去。」
「王都那邊不要緊麼?」她擔心他們在這停留太久楚桑淮又會搞鬼。
「沒事。」楚驚瀾一語帶過,停頓片刻又道,「倒是你,信被我扣下了,為免麻煩還是再補一封寄回去罷。」
他會這樣說,代表他已經猜到夜懷央這麼做的原因並且由衷地信任她,而她一個字都沒解釋過,他也沒問過,這對一個遭受過背叛的人而言有多艱難她是知道的,好在風雨已經過去,那封信不再是他們之間的芥蒂,且讓他們更加親密。
「若我真是皇后派來監視你的,你會怎麼辦?」夜懷央仰頭看著楚驚瀾,眼中露出星星點點的光芒,閃亮無比。
楚驚瀾回視著她,眸光熾烈如火,熊熊燃燒,深處儘是不加掩飾的執念,莫名生出一股凌銳的霸道來,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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