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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堂嫂見著我倒是一點都不詫異。」
「這本來不就是郡王的宅子麼,給我們借住了這麼久,回來看看也無可厚非。」夜懷央語聲溫吞,輕微的頓促之後又道,「況且我見過容王叔,郡王與他長得很像,所以我並不覺得突兀。」
「你見過我爹?何時的事?」楚崢河略感驚訝,畢竟楚容十年前就去世了,那時夜懷央還是個丁點兒大的孩子,即便有機會謀面,到現在恐怕也已經記憶模糊了。
「是見過他的畫像,在瀾王府的書房裡。」
楚崢河微微一怔,面上那絲玩世不恭的神色退了個乾淨,只剩下淡淡的悵然,須臾過後忽然扯唇笑道:「沒想到那幅畫還在瀾王府。」
夜懷央正經頷首:「王爺曾經說過,容王叔是他最敬重的長輩,這畫自然是要保存好的。」
先帝體弱,國事諸多倚仗楚容,作為他最疼愛的兒子,楚驚瀾更是從小就跟著楚容習武參軍,論道觀政,這一身武藝和才學多半承自與他,兩人的關係甚至比親父子還要親密,所以在楚容去世後楚驚瀾一直留著他的畫像聊以紀念。
這件事楚崢河也是清楚的,但自從六年前風雲突變之後瀾王府就空置了,他一度以為裡面所存之物也都遺失了,如今夜懷央提起來他才知道那幅畫還在,雖然只是一語帶過,但他明白,其中定花了不少心思才能妥善保存至今。
罷了,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楚崢河隨手抽來一把椅子坐下,這才開始仔細打量夜懷央,不經意地說道:「驚瀾連這事都跟你說,看來是很喜歡你。」
夜懷央聽出他話里的深意,卻沒有計較,只彎起嘴角淺笑道:「難道郡王不喜歡我?」
「這話問得有意思。」楚崢河望著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長,「我對驚瀾身邊的女人都沒什麼好感,那個心如蛇蠍的白芷萱,還有那個假裝溫順的孟忱,都不是省油的燈。」
「照郡王這樣說,滅了她們兩個的我豈不是妖怪?」
楚崢河一本正經地點頭道:「理論上是如此,所以我才想過來看一看。」
「看了也沒用。」夜懷央鳳眸輕挑,溢出絲絲縷縷的媚色,令人心弦一顫,「我遲早會把王爺吃干抹淨的,郡王就等著瞧吧。」
楚崢河被那邪魅的眼神迷惑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心中驟然掀起了巨浪——他沒聽錯吧?他怎麼覺著這話帶有別的意思?
他尚處於呆滯中,身後陡然傳來了熟悉而低沉的嗓音:「等著瞧什麼?」
兩人同時轉頭望去,只見楚驚瀾從遠處走了過來,身穿藏藍色錦袍,腳踏鹿皮長靴,氣宇軒昂,凜然如風。夜懷央扶著圍欄緩緩起身,想要去迎他,誰知還沒挪開步子就被他擁進了懷裡。
「起來幹什麼,坐好。」
養了半個月的傷,她的左腿還是不太使得上力,站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傾向一邊,楚驚瀾每每看到都心疼得緊,恨不能替她受這些苦,她卻從未抱怨過半個字,反倒時時寬慰他。
「我沒事,醫官說站一站也好,有助於血液流通。」夜懷央眸光一轉,看見他手裡提了個金絲楠木食盒,不禁疑惑道,「那是什麼?」
楚驚瀾淡淡地說:「出去辦事,順路買回來的。」
一旁的楚崢河卻瞧出了端倪,故意拉長了聲調戲謔道:「葡記的糕點坊可是在城西最深的巷子裡,九曲十八彎,我去了都還迷路呢,這麼巧就教你順路經過了?」
話音剛落,楚驚瀾的眼刀就飛了過去,惹得夜懷央咯咯直笑。
這些天她病著,胃口總是不佳,再加上吃不慣北方菜,每餐幾乎都不怎麼動筷子,楚驚瀾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些著急,成天叫人在街上搜羅各種各樣的開胃小食帶回來給她吃,她出乎意料吃得很歡,如此便形成習慣了,豈料今日被楚崢河撞見,享用美食之餘看他們兄弟倆互相拆台也甚是有意思。
楚驚瀾卻是懶得再理楚崢河,逕自垂眸問道:「不是說了這邊涼,讓你少過來麼?」
「房裡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回房吧,時辰還早,換完藥再睡一會兒。」說完,楚驚瀾又扭頭看向楚崢河,「你沒事也少往這躥。」
楚崢河挑眉道:「怎麼,還怕你不在的時候我把小堂嫂給吃了啊?這樣吧,你幾時陪我吃頓飯喝杯酒我就不來了。」
說來還真是,從來到燕州起夜懷央就病著,楚驚瀾分.身乏術,到現在也沒跟楚崢河好好聚一聚,只不過若是真答應了他,以他的性子而言多半又要花天酒地一番,縱然楚驚瀾潔身自好也難免讓夜懷央看了鬧心,所以他有些猶豫。
夜懷央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腦筋微微一轉,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聽說過幾天城中的酒樓會有燈影戲看,不如順道在那吃頓飯吧?」
「你想去看?」楚驚瀾低下頭看著她。
「想啊,好不容易來一次燕州,怎能不看看當地特有的新奇玩意兒?」夜懷央粲然一笑,旋即轉眸看向身側,「郡王意下如何?」
楚崢河聳聳肩道:「我都可以。」
楚驚瀾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你安排好地方再告訴我,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了。」
說完,他扶著夜懷央朝臥室而去,步伐甚是緩慢,好一陣子才走出楚崢河的視線,楚崢河瞅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嘴邊揚起一抹深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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