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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擋得住宮裡遍地的嬌花,擋不住宮外瘋長的野草,楚桑淮已經好幾天都沒來雲台殿了,此時此刻恐怕正與那位新看中的世家庶女雲海翻波,樂戲仙閣,不知有多快活,皇后即便再不能忍受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攪了他的好事,落個善妒的名聲不說,恐怕還會招來雷霆之怒。
錦繡自也明白其中厲害,遂婉聲勸道:「那您不如先回榻上歇一會兒吧,他們估計還得搜一陣子呢,等下有了進展奴婢再來叫醒您。」
皇后本就懷著身子,到這個點確實也有些熬不住了,就任她扶進內室歇息去了。
夜漸漸深了,山上漫起了大霧,十步之外皆是一片混沌,摸不清方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甲冑摩擦的聲音卻大了起來。
禁軍副統領張遲素來與王家交好,所以王堅一發話他立刻就帶人去了毓蘭殿,速度快得嚇人,僅僅一刻鐘就到了,在殿前站定之後,他讓士兵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咚咚咚——」
說來今天還是鬼節,又是在半夜時分,這悶重的聲音顯得突兀又駭人,也不知道守夜的奴僕是不是被嚇到了,半天沒有動靜,張遲不耐煩了,親自上前用力敲了兩下,揚聲道:「禁軍搜查,快開門!」
過了許久裡頭才傳出一個聲音,細弱蚊蚋,怯弱至極:「外頭是何人?竟敢在此夜半喧譁,擾了王爺和王妃的清夢該當何罪?」
本是問罪的話,卻因為氣勢太弱而失去了作用,張遲聽完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繼續粗著嗓子朝裡頭喊道:「春院遭竊,有人看到賊人往這邊來了,為了安全起見,還請王爺王妃配合!」
裡頭又是一陣沉默,側耳細聽,似乎有幾個武功不弱的守衛走過來了,緊接著回話的人變成了一名男子。
「敢問閣下可是奉旨前來搜查的?」
張遲一噎,馬上意識到這個人不好對付,於是重重地哼道:「這行宮內外的防衛本就由我們禁軍負責,如今出了竊賊理當將其捉拿處置,若連這種職責內的小事都要向皇上請示,豈非存心擾君?」
「那請恕在下不能開門,毓蘭殿乃是親王所居之處,具九品規制,非持有皇上聖諭者不得擅闖。」
「你——」張遲沒料到他會搬出親王規制,頓時面色鐵青。
說話的人正是陸珩,他在宮中擔任御醫時日不短,這些繁冗複雜的宮規早就爛熟於心,所以應付起來毫不費力,再加上那副四平八穩的嗓音,愈發給人一種沉著篤定的感覺,讓人難以駁斥。
可他越是這樣張遲越覺得可疑,眼看著在這也磨了一陣子了,再耽誤下去恐怕不妥,他必須儘快進去,思及此,他沖身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並對陸珩說道:「既然王爺不配合,那本統領只好命人破門而入了,待尋獲竊賊之後再向王爺請罪!」
言畢,七八個士兵扛著木頭強行朝大門撞去,這一擊之下力道可不小,門閂當即就發出了細微的斷裂聲,陸珩臉色微變,立即示意影衛過來抵住大門,他自己則退開幾步朝院子裡頭望去,似在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給我再用力點!」張遲大聲下令,似乎志在必得。
又是一下狠狠的撞擊,橫木上出現一道明顯的鋸齒裂痕,影衛們已經快要抵擋不住了。
該死!
陸珩心裡暗咒了一句,也顧不得後頭的情況了,抬腳就往臥房那邊趕去,誰知剛到拐彎處就跟人撞上了,他拉開一看,原來是月牙。
「陸大夫,都弄好了!」
這話雖然有點沒頭沒腦的,但陸珩的面龐卻唰地一亮,猶如泛在薄月邊緣的那抹冷鋒,沉遠而明銳,隨後他毫不遲疑地往回走去,當步履在門前停下的那一刻,只聽喀啦一聲,門閂斷成了兩截,禁軍嘩啦啦地涌了進來。
「得罪了。」張遲沖他點了點下頜,旋即大喝道,「給我搜!」
陸珩站在原地看著他,眼中晦暗不明。
伴著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十幾個禁軍瞬間衝進了內院,看似在尋找竊賊,卻不著痕跡地朝臥房挪去,就在這時,正中央的那扇門忽然打開了,一個頎長的人影負手立於光影交錯的檐下,渾身散發著凜冽寒意。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闖進本王的寢殿!」
行在後面的張遲聽到這個聲音陡然臉色大變,三兩步邁進院子,一看見楚驚瀾那張冷若堅玉的臉,當即滲出了冷汗。
沒想到瀾王真在這裡……
不容他細思,楚驚瀾已經邁步朝這邊走來,似利刃出鞘,冷光凌人,無形中一股重壓籠罩在他頭頂,寸寸窒息。
「本王在問你話,擅闖毓蘭殿,該當何罪?」
張遲一顫,不由自主地答道:「宮中有竊賊出沒,微臣是來……」
「你捉賊捉到本王的寢殿來?」楚驚瀾黑眸微眯,慍色更顯,張遲只覺得像被冰刃刮骨,寒冷中蔓延著細微懼意,他張嘴欲解釋,一個細膩的女音倏地插.進了冷凝的氣氛之中。
「哼,破地方,誰家養的狗都能跑進來。」
張遲轉頭望去,夜懷央正披著衣服站在左邊的房門處,嬌容略顯慵懶,似乎剛剛被人吵醒,但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諷刺的味道,不僅僅是針對他,更多的是針對楚驚瀾。
「你再說一遍!」
楚驚瀾顯然也聽明白了,轉過頭就沖夜懷央發難,誰知她半點兒害怕的感覺都沒有,沖他冷笑了一聲就扭身進屋了,眸光流轉間,那抹不屑被張遲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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