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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美景,飲不飲酒都是一樣共賞,只可惜裴大人生病不能前來,實在有些遺憾,不知他病情如何?可有大礙?」
夜懷央本是垂著長睫,聽到這話眸光驟然一凜,絲絲凌厲幾乎破影而出,爾後便聽到楚驚瀾淡然一笑。
「什麼生病,不過是那天去查鹽鐵帳目的時候與胡大人起了衝突,怕今夜赴宴撞到了尷尬所以才託病不來的,還望岐陽王莫要怪罪於他,裴卿為人哪裡都好,就是臉皮薄了些。」
「原來是這樣。」鄧天貫也笑了笑,狹目溢出一縷精光,「裴大人也不必太過介懷,畢竟大家是初次合作,難免會有摩擦,一切還是要以完成聖上的旨意為先,不如明日讓裴大人上衙門一趟,臣去做個和事佬,讓他和胡大人解開心結便是。」
「好,本王會讓人轉告他。」
楚驚瀾應得痛快,夜懷央卻聽得繃緊了心弦——裴元舒明明還沒回來,難不成明天變出個人去衙門?
她在桌台下悄悄抓住了楚驚瀾的手,卻被他反手一握,還來不及感受他的溫度,窗外禮花爆響,在空中噴湧出大朵花瓣和璀璨金珠,只聽見鄧林氏驚喜地叫道:「夫君,這煙花可真漂亮!」
「特地叫他們準備的。」鄧天貫微微揚唇,旋即轉過頭對楚驚瀾說,「王爺,這裡視線阻蔽,不如到外面去看吧?」
楚驚瀾點頭應允,隨後便帶著夜懷央登上了甲板。
月影橫斜,銀光乍泄,波光粼粼的湖水輕拍著船身,聲音卻被縷縷不絕的轟響所蓋過,錯落交疊的船舷旁楚驚瀾攬著夜懷央靜靜駐足仰望,眼眸深處不斷被各種顏色的煙花染亮,一片絢麗多姿。
大好光景,卻不知從哪兒冒出個莽撞貨,船也不知道怎麼開的,扭頭就撞了上來,游舫猛然一趄,夜懷央失去平衡朝湖裡跌去,楚驚瀾眼疾手快地將她納入懷中,左手緊扣住欄杆止住了跌勢,待船身平穩下來之後才垂眸察看她的情況,誰知她臉色一片煞白。
「撞到了?」他急聲問道。
她勉強搖了搖頭,低聲吐出兩個字:「沒事。」
臉色如此難看,手心還在往外滲汗,哪裡像沒事的樣子?楚驚瀾不悅地抿起了薄唇,本以為她的臭毛病又出來作怪,腦海中忽然電光一閃,迷霧盡散。
他怎麼忘了她畏水的事?
楚驚瀾當下也不再多說,直接讓鄧天貫靠岸停船,然後以夜懷央不適為由牽著她回到了自家的馬車上,帘子剛剛放下她就倒向了車壁,長睫低垂,呼吸輕促,他長臂一伸,把那具綿軟的嬌軀挪到了懷裡,並冷聲命令辭淵駕車回府。
路上他只問了她一句話:「先前怎麼不說?」
她沉默,縮在他肩窩裡當烏龜。
到住所之後,他還沒來得及跟她算帳,唐擎風首先迎了上來,低沉的聲音中含著壓抑不住的喜悅:「爺,裴大人回來了。」
五十
裴元舒雖然在私底下是個呆子,可辦起正事來絕對不會犯糊塗,而且他聰明又正直,是個非常能幹的臣子,這一點夜懷央非常清楚。可她就是沒弄明白,楚桑淮為什麼會派這樣一個人來監視楚驚瀾,而楚驚瀾也真就放心把生死攸關之事交給他去做,是不是中間有什麼事情她不知道?
思及此,她手中的筆不自覺地停下了,那張薄薄的信箋被晚風掀了掀,墨跡很快就干透了,她也懶得再添字,索性捲起來塞進了深褐色的竹筒里。
「月牙,把這個綁在信鴿上,一會兒就寄走吧。」
月牙一邊封蓋綁繩一邊問道:「小姐,皇后娘娘讓您監視王爺,您還真準備老老實實地向她匯報情況啊?」
夜懷央微微攏起眉頭,顯出幾絲無奈和厭惡,「如今一切未定,當然要先穩住她,你沒身在局中自然不曉得其中厲害……放心吧,我下筆自有分寸。」
「說的倒也是,您在這種事上素來穩重,是奴婢多慮了,奴婢這就去把信寄了,您快些歇息吧,剛才不是還不舒服麼?」
夜懷央擺了擺手讓她出去了,自己卻靠在椅背上沒動。
不知道他們兩個談完沒有?
長夜漫漫,更鼓已過三響,四周院落一片寂然,而書房裡還亮著朦朧的光,裴元舒披霜戴雪地趕回來,匆匆喝了口熱茶便開始向楚驚瀾匯報情況。
「王爺,一切如您所料,常欣並非因為野心才投靠岐陽王,而是對朝廷待她的不公耿耿於懷,當微臣拿出那封嘉獎信時她就動搖了,所以後來微臣稍加逼問她便全部坦白了。」
楚驚瀾聽後示意他坐下,接著手又放回了茶蓋上,慢條斯理地旋了一圈又一圈,隨後才徐徐出聲:「本王知道裴卿是有情有義之人,讓你在故人面前演這一齣戲確實難為你了,但你沒有讓本王失望。」
裴元舒垂下眼,嗓音苦澀卻飽含堅定:「微臣與她縱有故人之誼,卻無法容她誤國。」
楚驚瀾眸中划過一絲激賞之色,合緊了茶盞說:「繼續。」
「後來微臣向她獻計,說只要消滅了岐陽王就能夠幫她遮掩過錯,還能贏得皇上和朝廷的讚賞,她有心悔過,立刻就採納了微臣的建議,隨後讓人運來大批鐵礦,以鑄造兵器之名順利進入了靖州,岐陽王並未對她設防,眼下兩千人馬已經快到錦關城了。」
「很好。」楚驚瀾扭頭喚來唐擎風,旋風般下達了命令,「夜裡帶二十個人去城外的鑄造坊,務必鬧出動靜讓鄧天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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