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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剛過,這不,打著為夜懷央更衣的旗號她就上樓了,其他的宮女怕引來麻煩都不願跟夜懷央有過多的接觸,也就隨了她去。
夜懷央這幾天身子倒是養得好些了,懷孕初期也沒什麼症狀,就是偶爾腰疼,剛剛從窗邊走了一圈回來就忍不住窩進了美人榻里,瞿芳瞧見了,也顧不得再念叨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給她揉腰。
「姑姑手法真好。」她笑著稱讚道。
瞿芳睨了她一眼,柔聲道:「以前宸妃娘娘懷王爺的時候也總是腰疼,那會兒女太醫還不多,診治起來不方便,我就跟太醫學了幾招,娘娘甚是受用,直到生產腰都沒有再疼過,我這一手也算是練出來了。」
「等這些事情結束了,姑姑就回瀾王府照顧我好不好?」夜懷央笑吟吟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又挺了挺沒什麼弧度的肚子嬌聲道,「小寶寶需要姑姑。」
「傻孩子,這還要問什麼,你和王爺在哪姑姑就在哪。」
說歸說,瞿芳眼角卻有些發酸,不停湧起熱流——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誰知道夜懷央最後還能不能走出這道宮牆……
夜懷央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翻過身來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道:「姑姑,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訴王爺我懷孕的事。」
瞿芳忍著淚訓她:「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夜懷央笑了笑,不再多言。
一切就看今晚了。
皇宮內不會敲更,取而代之的是鐘樓上那一下下沉悶的撞擊聲,十二下過後,連敬事房的燭火都熄滅了,整座皇宮就像一隻獅子沉睡在晦暗無光的天幕下,龐然且令人生畏。
巡邏的禁軍剛剛從流光宮的門前走過,一個相同打扮的人貓著腰縮進了角落裡,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形,他不疾不徐地觀察了許久,瞅准沒人的空檔迅速翻牆而入,然後沿著花壇一路溜到了屋檐下,隨手掀開一扇窗子就鑽了進去。
屋子裡一片漆黑難以視物,他幾乎變成了盲人,完全不知道路在哪裡,突然有隻微涼的柔荑握住了他的手,他驚了一下,隨後便聽到那人低喚道:「信兒。」
「姐姐?」夜懷信內心乍然迸出了欣喜的火花,但很快又轉變成擔憂,憑著感覺抓住夜懷央的肩膀疾聲問道,「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快讓我瞧瞧!」
夜懷央溫柔地撥下他的手,道:「姑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沒事。」
「我怕你是故意讓姑姑瞞著我……」
一語道盡千般憂慮,只因心中有牽掛,在外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夜懷央唇邊彎起一線輕快的弧度,連聲音中都夾著悅意:「你忘了,小時候我摔一跤你都會感覺膝蓋疼了一下,若是我真的在宮裡被皇后折磨得死去活來,你怎會感覺不出來?」
是了,他們是雙生子,素來心靈相通,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夜懷信這才明白什麼叫做關心則亂,但還是長出了口氣,只要她沒事,他寧願多受些煎熬。可他也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安全罷了,宮裡終究是吃人的地方,皇帝皇后都虎視眈眈,隨時都會把她撕成碎片,他必須儘快帶她離開這裡才行。
思及此,夜懷信壓低了聲音道:「後天楚桑淮要去城外祭天,大部分禁軍都會隨行,皇宮的戒備一定會有所鬆懈,到時我帶人來救你出去。」
「家裡呢?都安排好了?」
聞言,夜懷信面色微滯,片刻後才答道:「家裡那邊盯得太緊,天棲樓又人手不夠,無法同時在兩邊行動,大伯說讓我救了你直接離開王都,不必管他們……」
「不行!」夜懷央斷然拒絕,神情變得極為嚴肅,「事情都是我做的,怎能連累家裡人?你儘快帶著他們離開,莫再顧及我。」
夜懷信猛地抓住她的胳膊,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明知道夜家的人一走楚桑淮就會知道你之前都是在拖延時間,到時他不會放過你的!」
「死我一個總比死一家子好。」夜懷央沉沉地看著他,眼中濃霧瀰漫,那死灰般的色澤讓他心驚肉跳。
「不!我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才溜進來,還未來得及布置詳細的計劃她就已經選擇為家人而放棄自己,這教他怎麼接受?
「信兒,你聽我說……」
「我不聽!」
夜懷信倏地揮開手,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立著的青花瓷罐子,只聽啪地一聲,罐子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碎裂聲,劃破一室寧靜,兩人霎時都白了臉,夜懷央更是二話不說就把夜懷信往外推,因為這足以引來值夜的守衛,他必須趕快離開。
可夜懷信卻不願意,畢竟見面機會難得,他們還什麼都沒敲定,他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更不想讓她抱著必死的心情度過接下來的日子,所以他準備在附近躲一會兒,等她把守衛應付過去再出來。
兩人意見不一,推推搡搡了半天夜懷信也沒走,夜懷央急得汗都快冒出來了,不經意朝窗外望去,整個人忽然一僵。
不對勁,為什麼守衛到現在都沒出現?
夜懷信也察覺不對了,飛快地在房間四角轉了一圈,外頭皆沒有動靜,他恍然想起自己先前進來時這邊好像也沒什麼人,不由得疑竇叢生。
這太奇怪了,楚桑淮戒心那麼重,怎麼可能放鬆對姐姐的監視?
兩人陷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沒過多久夜懷央猛然抬起頭來,眼中冷光大放,宛若天邊高懸的北極星一般,清寒生輝,鋒芒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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