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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楚驚瀾說出這句話時裴元舒差點在客棧門口跪下去,一張清秀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還掛著豆大的汗粒,嘴巴開開合合只有微臣兩個字,別的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最後這鍋得他來背!
昨天走進這座客棧時他就已經有不祥的預感了,按照他告訴夜懷央的路線來說,她極有可能在這裡等著他們,本來夜裡相安無事他還有些僥倖,現在看到她和楚驚瀾攜手並肩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簡直萬念俱灰。
可這有什麼辦法?夜懷央威脅他,若是不據實以告她就要帶著夜懷靈直接上靖州!那是何等的虎狼之地,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夜懷央亂來從而連累到夜懷靈?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妥協了,如今東窗事發,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這挨批。
罪魁禍首不但沒有絲毫愧疚,還巧笑倩兮地對他說:「懷靈最愛吃靖州產的桂花蜜了,我來了正好給她帶幾瓶回去,先替她謝過裴大人啦。」
裴元舒氣結,半天沒說出話來,楚驚瀾卻輕掃了夜懷央一眼,訓道:「還沒鬧夠?」
夜懷央假咳兩聲,肅正了神色不再逗裴元舒,可那雙靈動的眸子裡仍閃著明悅,似斜陽照水,波光瀲灩,再配上那件挺闊的長衫,愈發像個俊秀的小公子。
如此打扮自然不能再挽著楚驚瀾的手或是以夫君相稱,她也就順勢轉換了角色,粗聲大氣地問道:「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話音剛落,唐擎風就牽著幾匹馬從後頭過來了,面色有些凝重。
「爺,前方官道塌方了,縣令正在組織人手進行疏通,照情況看來短時間內沒法通過,我們恐怕只能從山裡穿過去了。」
山路崎嶇,馬車是必定不能再用了,若是騎馬的話……
楚驚瀾轉眸看向夜懷央,道:「會騎馬麼?」
「會。」她答得乾脆,隨後又朝辭淵吩咐道,「你搭上月牙,她不會騎馬。」
辭淵點頭,從唐擎風手中牽過一匹馬並讓月牙過去,月牙邁著小碎步走到馬下,被他一個托舉就坐上去了,她拼命忍住了尖叫的衝動,緩過來之後便悄悄紅了臉。
隨後幾人也先後上馬出發,在楚驚瀾的示意下,唐擎風專門選了匹矮小溫順的母馬給夜懷央,她駕馭起來毫不費力,可以輕鬆越過碎石和溪澗,甚至把裴元舒都甩在了後頭,一路風馳電掣,率性又灑脫。
唐擎風始終在她身側保護著,到了中途休息的時候,見她攬韁勒馬翻身落地都甚是熟練,不免好奇地問道:「夫人,您何時習得騎術的?」
「八歲那年我不慎遇險,脫困回來之後我大哥就教了我一些基本的防身術,騎術便是其中之一。」夜懷央忽然沖他眨了眨眼,模樣甚是古靈精怪,「去年王都的春季女子騎術比賽我可是拿了第一名的。」
關於這個比賽唐擎風也有所耳聞,據說分春秋兩季,參加者多為世家子弟,他們去年回來的時候好像秋季賽剛剛開始,只因諸事繁忙未曾到場觀看,想來有些遺憾。
不過夜懷央的話里只提到了春季賽,他便多嘴問了一句:「夫人沒有參加秋季賽麼?」
「沒有,那會兒心思都放到別的事情上去了。」說著,夜懷央狡黠地笑了笑,唐擎風腦子裡頓時轉過彎來了。
整天忙著上重霄閣撩撥他家主子,可不是沒心思去比賽麼!
正想著,楚驚瀾朝這邊冷冷地掃了一眼,他自覺噤聲,夜懷央卻回了個甜甜的笑容過去,瞬間驅散了寒意,他不由得暗想,如此不懼王爺威嚴的恐怕也只有王妃了吧。
短暫的休息之後六人又繼續上路了,奔行了大半日,終於在即將入夜之時到達了蒙城。
蒙城算是北方大城之一,馳道驛路其直如矢,繽紛街市資貨如雲,客棧更是比比皆是,唐擎風找人問過路之後,他們直接去了城中最大的那一家。
夜懷央到底是個姑娘家,縱使騎術了得,長達數個時辰的趕路也確實難為她了,所以進店之後沒吃什麼東西就回房休息去了。
楚驚瀾向唐擎風交代好事情之後也回了房,推開門,入眼一片素淡雅致,成套的柏木家具,木蘭色的幔帳門帘,乾淨整潔,唯獨不見那個該在這裡的人。他走進內室,牡丹屏風後面頓時湧來一股熱流,和著裊裊輕煙和山茶花香席捲了所有感官。
夜懷央在沐浴。
他轉過身就要出去,誰知裡頭突然傳出了巨大的水花聲,緊接著是物體撞擊的悶響,他身形一滯,旋步朝後方走去,只見水霧之中夜懷央趴在浴桶邊使勁咳嗽,身子歪歪斜斜地浸在水裡,一隻手緊扣住外沿,面色潮紅,極為狼狽。
楚驚瀾微微皺眉道:「怎麼回事?」
夜懷央在咳嗽間隙勉強擠出兩個字:「沒事……」
又來了,明明撞得那麼響還說沒事,楚驚瀾最見不得她這愛逞強的臭脾氣,二話不說把她從浴桶里拎了出來,一隻手攬著腰,一隻手拽下衣架上的浴巾把她裹了個嚴實,這下她再也忍不住痛呼出聲。
「別別別、別動!腿、腿疼……」
楚驚瀾低頭看去,玲瓏有致的嬌軀被浴巾包住了,看不到她的腿究竟怎麼了,只能感覺到有些顫抖,他一時也不敢再動她,只扣緊了她的腰問道:「腿怎麼了?」
她又不吭聲了。
楚驚瀾俊臉陡沉,當下就要彎腰去看,夜懷央察覺他的意圖,連忙捂緊了下擺,摩擦之間腿疼得更厲害了,臉亦白了三分,楚驚瀾見她這副模樣,心底的火苗隱隱又要被她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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