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4章
「我家小姐臨終前就兩個遺願，一個就是將她縫製的嫁衣送出去，另外一個就是將傳承傳下去，不要讓她的本事帶到棺材裡。」
「之前在江南，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收徒，但是……我的身份，很難遇到真正合適的學生，更重要的是，對於我家小姐來，第一個遺願比第二個重要，她甚至對我說，如果覺得累了，傳承不傳也無所謂，好好過我自己的日子就行。」
花大師開口說：「不過如今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畢竟小姐的遺願我都完成，但是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小姐被人遺忘。」
「師父，可是……」
林霜霜對於花大師的大小姐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你不想你家小姐被遺忘，我也不想我的師父被遺忘啊。」
「我本來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被不被人遺忘並不重要。」
花大師嚴肅的看向林霜霜：「霜霜，你必須答應我，否則我死不瞑目。」
「霜霜，你就答應你師父吧，不過誰說你的師父只能有一位呢，到時候一起供奉就是了。」
林羨魚看到兩人爭執，實在不忍心讓自家妹妹為難，忍不住開口說。
「可是我如何能夠和我家小姐相提並論呢？」
花大師依然覺得不妥當，在她眼裡她家小姐就仿佛天上神明一般，她怎麼能和自家小姐相提並論，放在一起受後人供奉。
「花姨，你不要讓我妹妹為難，你家小姐對你很重要，你對於我妹妹也很重要。」
林羨魚板著臉開口說，體現出來的氣勢讓花大師忍不住有些害怕。
「那好吧，不過我家小姐一定要是大師父。」
花大師還是妥協了，一方面是不想讓林霜霜為難，另外一方面，她也不是真的對於自己被記住這件事一點都不在乎。
「好吧。」
林霜霜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放棄了，畢竟她知道自己的師父到底有多執拗。
「霜霜，還有一件事，如果你不是生在富貴之家，我不會這麼要求你，但是既然你是生在富貴之家，那麼我得要求你一件事，那就是永遠不可以出售自己的繡品，不能用繡品來盈利，除非你以後真的沒有辦法了。還有除非至親摯友否則絕對不可以幫忙縫製嫁衣。」
花大師這句話卻讓大家都有些想不到。
「為什麼？」
這個話反而是趙虞虞問出來的：「雖然說，我們家不會需要女兒去賣刺繡，但是這個要求？」
「我家小姐……就是因為名聲太盛，而且說是能夠給新人帶來好運，但是哪有可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
「總之，我這個要求是為了霜霜好，當然，如果霜霜有一天被逼到沒有辦法的時候，需要靠賣繡品才能維持生存，我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
花大師話音剛落，林霜霜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師父，我答應。」
林霜霜說完之後，林羨魚也開口說：「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我妹妹落到需要靠賣繡品為生的地步的。」
林羨魚聽花大師說的含糊，但是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越是逆天的力量接受的反噬就會越多的道理，如果自家妹妹只是給自己的親朋好友繡點東西，這反噬也不大，甚至可以說毫無影響，但是如果大量的製作繡品出售，尤其是嫁衣這種，必然會帶來反噬。
當初花大師是怎麼面臨各種窘境最後英年早逝的，可以說和花大師肆無忌憚的製作據說會帶來祝福和幸運的嫁衣是分不開的。
「霜霜起來吧。我死也瞑目了。」
花大師這才叫林霜霜起來，而林霜霜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師父，你不要丟下我。」
「姐姐，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林霜霜又看向林羨魚。
「不用為難你姐姐，她有辦法肯定會救我，我這身子我自己清楚，我多活這麼多年都是與天爭命，要不是收了你當徒弟，要不是因為你後來獲得了紅娘繡法的傳承，我恐怕也堅持不了那麼久，這些年都是白撿來的，而且你也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了，我也該去找我家小姐了。」
「我如果死了，希望你能把我和我家小姐埋在一起。」
花大師說話的聲音中氣越來越足，臉色也變的紅潤起來，但是林羨魚卻知道，這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林羨魚嘆了一口氣，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
「小姐，我來了，小姐，我依然能看到那片薔薇花，小姐……
花大師面帶微笑說完就安詳的去了，沒有一絲痛苦，沒有一絲難過，臉上甚至帶著期待和愉悅的笑容。
「師父。」
林霜霜第一次直面死亡，她哭的好傷心，竟然有種茫然的感覺。
林霜霜當然有很多親人，但是師父在她心理依然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
「小妹，花大師去了，走的時候很安詳，也沒有牽掛，還是準備她的身後事吧。」
林羨魚輕輕的說了一句，林霜霜才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對，師父想去江南，我要送她去江南。」
林霜霜立刻打起精神來。
「霜霜，江南長途跋涉，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去呢？」
趙虞虞帶著些許擔憂的說。
「大嫂，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這一趟我一定要去的，更何況我自小習武，現在又是太平盛世，安全的很。」
林霜霜此刻卻展現出了格外的堅毅。
「小妹，我陪你去吧。」
林蒼蒼卻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好。你陪我去。」
林霜霜並沒有拒絕雙胞胎哥哥，她知道如果自己執意一個人去的話，最終結果就是根本去不成。
花大師的喪事並沒有怎麼大辦，林霜霜獨自守靈，除了少數知道花大師存在的人來憑弔一番之外，並沒有大肆宣揚什麼。
林羨魚在這裡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想起來之前答應過林霜霜的事，要去找子衿和子佩。
林羨魚事先送過帖子了，子衿和子佩都在家。
「大小姐，你怎麼有空過來？」
子佩對於林羨魚更加拘謹一些，子衿反而放鬆一些，畢竟子衿在林家待的時間不長，大部分時間都在桃谷之中，還要卆服侍林蒼蒼，她更見多識廣一些，如果不是因為她仰慕林蒼蒼，子衿只怕不管去哪裡都能過的很好。
但是子佩就不一樣了，子佩的認知里，她一直就是林家的小丫鬟。
「不用叫我大小姐啦。」
林羨魚柔聲的說：「我一向忙碌，和你們上次見面還是在我娘家的聚會，不知道你們如今過的怎麼樣？」
「大小姐，你有話還是直說吧，這麼說，我有點擔憂。」
子衿歷來是快人快語的。
「子衿，你怎麼和大小姐說話呢。」
子佩連忙用腳輕輕的踢了一下子衿，當然沒有用力。
「好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少關心你們，但是我不來找你們，你也可以來找我啊，比如你們在練武上遇到什麼難題都可以來問我啊。」
林羨魚有些好笑：「不過我今天來還真是受人所託，你們兩都快十八了，這幾年可有遇到什麼中意的人？」
「是誰讓你來問的？」
子衿臉色變的有點快：「我中意誰，大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的痴心妄想大小姐也知道？」
子佩有些驚訝的開口。
「怎麼就痴心妄想了，我難得有喜歡的男子。」
子衿毫不客氣的開口。
「你的事，跟我弟弟說過嗎？」
林羨魚嘆了一口氣，她對於所謂的門第到不看重，畢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更何況子衿的能耐來說，也算奇人了，武功很好，學識也好，還懂一些風水術數，跟著鄒老那段時間學的。
「我不敢。」
子衿剛才還風風火火的，結果說到正題就慫了，連子佩都有些無語了。
「子衿的事，先放一邊吧，子佩，你可有心儀的男子，或者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當然，如果你不想嫁人，我也不會強迫你。」
林羨魚說完之後，生怕子佩以為自己逼她成親，所以又加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並沒有什麼看上的人。」
「我也接觸不到什麼男子，對於成親什麼的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子佩略帶著一絲迷茫，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成親，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姐姐，我知道你，一般的男子入不了你的眼，太出色的，你又覺得自己高攀不上。哎，不是我說，姐姐你若是喜歡哪個，我直接給你綁來就是了。」
子衿聽的真是捉急。
「胡鬧，你又不是土匪。」
子佩有些無奈：「不說我了，你放心吧，我如果遇到喜歡的對象我會求到大小姐頭上的，如果沒有遇到喜歡的男子，一個人也挺好的，不用侍奉公婆，不用看別人臉色，有錢，挺好的。」
「到是你，子衿，你到底打算怎麼做，二少爺真的不是你高攀的上的啊。」
子佩還是覺得不對勁：「我們就算不說身份的差距好了，你可是比二少爺大四歲啊！」
「大四歲怎麼啦。」
子衿滿不在乎的說。
「哼，那你到是有本事去二少爺面前說啊，你別忘了二少爺如今都十四了，也該開始說親了，二少爺的性子你可是最清楚的，如果和別的姑娘有了婚約了，是絕對不會多看旁的姑娘一眼，就算你和他青梅竹馬又怎麼樣？」
子佩看向自家妹妹脫口而出：「可是你又不敢說。」
「我……我擔心……二少爺會拒絕我、」
子衿剛才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下來。
「呵呵，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等二少爺定親了，你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
子佩的話音剛落，子衿就開口說：「姐姐，你不反對我了？不勸我了？」
「不是反對，二少爺當然是極好的男子，可以說萬里挑一，但是對於你來說怎麼看都高攀，可是你畢竟我的妹妹，不管怎麼樣，你伺候了二少爺將近十年，不管他什麼心思，你總要試一試，否則你抱憾終身，鬱鬱寡歡，我看著也難受。」
子佩嘆了一口氣：「傻妹子。」
「好了，子衿，我說過，只要我弟弟對你有好感，我會幫你的，因為我覺得你不比任何姑娘差，就算身世，在我眼裡鄒老的乾女兒比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的女兒高貴多了。更何況我還知道你對我弟弟是真的好，不過前提是，我弟弟喜歡你，如果我弟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那抱歉了。」
「就像子佩總是在你這邊，我一樣是站在我弟弟那邊的。」
林羨魚說的十分不客氣，但是子衿卻露出笑容。
「謝謝你大小姐，我還擔心……」
子衿開口說：「我現在就去問問吧，不然一會我的勇氣該消失了。」
「你現在去恐怕不太合適，花姨剛過世，我弟弟妹妹打算一起扶靈去江南，很快就要出發了。」
林羨魚連忙開口說：「你此刻去問真的不太好。」
「二少爺要去江南？」
子衿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江南我熟，我也要去。」
「你……喂，家裡的生意你不管啦？」
子佩有些無語。
「交給姐姐你就行了，更何況江南那邊去查個帳也不錯。」
子衿聲音輕快。
「查什麼帳哦，剛查過呢。」
子佩無奈的說：「你去吧，我看你啊，勇氣就用在和姐姐我拌嘴上了。」
「我去找二少爺，大小姐，我先去了，不然等二少爺他們決定好了，我再開口可太刻意了。」
子衿說完就走了。
林羨魚有些無奈，什麼時候去都是很刻意啊，子衿好好的日子不過，陪著去江南扶靈。
不過林羨魚有些無奈，又有些放心了，子衿對於江南畢竟是真的很熟，子衿說是在江南長大的也不為過。
林羨魚到是擔心自家弟弟妹妹會不會拒絕子衿，不過自家弟弟妹妹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子衿想要去江南，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又說相互有個照應，自家弟弟妹妹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很快三人就一起結伴去了江南了，而林羨魚也不知道子衿到底有沒有勇氣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