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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一挑眉:「聊完了?」
周風不答,他好像心裡還有千言萬語,但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聊完了,我還沒有。」老李說,「有些話,有些事,要說清楚。銀蓮姑娘,我問你個問題。」
銀蓮不知老李身份,淡淡道:「你說。」
「那日周風鬧婚,被胡大戶所傷,你是否高聲慫恿胡大戶殺人滅口?還有前日,你是否也透露過周風住所給胡大戶?這兩次,你心裡想的都是借刀殺人,借胡大戶的刀,來殺你的丈夫,對不對?」老李問。
銀蓮臉色頓時蒼白。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老李轉向周風,「此女口口聲聲不再跟你有絲毫夫妻之情,且兩次三番想置你於死地,你要不要報這個仇?」
周風愣住了。
「是他先對不起我的!」銀蓮突然嘶叫道,「如果不是他想要破壞我跟胡大戶的成親,如果不是他想毀我前程,我又怎麼會想著殺他?!」
周風僵著身子,想了片刻才點頭道:「銀蓮說得有道理。」
老李氣笑了:「那你怎麼說?我們回?」
「回吧。」周風轉身,不敢再看銀蓮,面如死灰,「回吧。」
「得嘞!」老李也不再多說,走出門外,一把拎著周風,飛回雲土國,飛回窮途客棧。
第112章 人各有命
◎周風和銀蓮的結局。◎
老李攜著周風回窮途客棧的路上, 原本的清風明月突然下起了雨。
所以當倆人回到客棧的時候,真真的風雨夜歸人。
已過子時,雲土國遍地漆黑, 唯有窮途客棧還亮著燈,把淅淅瀝瀝的青石板街,照耀得通紅一片。
客棧三人皆沒睡,王富貴坐在門檻上抽著旱菸, 張二在一旁拎著壺酒喝, 陳小姐板著臉兀自嗑著瓜子。
只是這三人都露了半個身子在門外, 乾等著老李回來。
他們在等著瞧, 回來的是一個人、兩個人, 還是三個人。
所以,在老李帶著周風掠過雲土國上空的那一刻,客棧三個人都嘆了口氣。
「兩個人。」王富貴笑了笑,「你們輸了。」
張二和陳小姐皆不言語,是啊, 一個人或者三個人都是喜劇,而兩個人則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原先三人互相打賭,張二和陳小姐都賭這是個好故事,唯有王富貴斷言這結局一定不好。
迎風撲面, 老李轉眼便裹挾著周風進了客棧,倆人淋了雨, 張二把手裡的酒壺遞給倆人。
老李大口飲了一口, 又遞給周風。
周風神情木訥,蹲在客棧大堂, 動也不動。
「你贏了。」老李一口酒喝得沒啥滋味, 轉頭就想上樓睡覺。
「這就睡了?」王富貴突然笑道, 「不講講道理?」
「老王,你對這人世,就這麼悲觀麼?」張二一般都稱呼王富貴為「掌柜的」,此刻叫「老王」算是極其罕見了。
「不是我悲觀。」王富貴把手裡的菸袋在門檻上使勁敲了敲,發出「咚咚」的聲響,「而是你們三個,對這人間,不夠尊重。」
「此話怎講?」老李扭過頭,反問。
「容我給你們講個故事。」王富貴道,繼而有意無意地瞥了瞥蹲著的周風。
其他三人毫不在意。
客棧四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大堂講道理講故事,絲毫不顧及此刻已經傻了的周風。
「你說,別賣關子。」陳小姐沒好氣地吐了一口瓜子皮。
「昔日在那西土,有兩位聖人。」王富貴道,「一位樂聖,一位文聖。兩位都是有那大成就者,超脫於人世間的大人物。樂聖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樂師,時至今日,他譜奏的樂曲,也是人間無雙。文聖也不遑多讓,他寫出的文章,流傳幾百年,依舊經典,造詣已然達到至臻化境。樂聖和文聖處於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國家。有一日該國的皇帝出行,樂聖和文聖同時在街上看到了皇帝的鑾駕,看見了那壯闊的儀仗。樂聖冷眼旁觀,繼而不屑一顧地轉身離去;而文聖卻恭恭敬敬地對著皇帝儀仗脫帽致意。」
張二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很簡單,樂聖文聖,僅看他們的作品,也知道他們在造詣上已然超脫人間世俗。但是超脫了之後呢?」王富貴反問道,「超脫了世俗之後,是選擇對世俗的冷眼和不屑,還是該選擇對世俗的尊重?」
「什麼叫世俗?」老李反問。
「世俗便是人之本性!」王富貴答道,「人之本性便是趨利避禍、便是追名逐利、便是吃了一頓飽飯後想吃肉、便是對財富的追求、對強者的崇拜。」
張二冷笑道:「便是水性楊花?便是拋棄養活自己的丈夫,去投奔那有錢的土匪?」
「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王富貴默默地道。
陳小姐道:「按你這麼說,這世間僅有利弊,而無對錯了?」
「我沒這麼說,我也不會這麼去做。」王富貴皺眉道,「昔日樂聖和文聖,在我看來,都沒有錯。一個人達到了一個境界,悟到了萬相非相的道理,自然可以選擇對世俗冷眼旁觀、但同時也可以選擇尊重世俗,尊重人性。這有什麼對錯呢?但昔日的樂聖和文聖沒錯,你們今日卻錯了。」
老李氣笑了:「我們錯在何處?」
「你們不尊重人性。」王富貴道,「世俗之事不用世俗之法處理,一個妄圖用自己天下無雙的武功處理、另一個妄圖去跟一個世俗中吃不飽飯的女子講聖人道理,這無異於緣木求魚,太過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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