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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子倒在地上,放聲痛哭。
黃斑屁顛屁顛地跟出門來,一臉的阿諛奉承:「大人高明啊!原來不是她殺的,是馮五殺的!」
「這算不上高明。」江廣抬頭看天,悠悠嘆道,「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能提重刀一刀砍下人頭,一眼就看出的破綻而已。還有,那林大娘子剛進來的時候,急著認罪,儼然是替人頂罪的模樣,這些都容易,不難。」
「對大人來說,這天底下就沒有難的事兒。」
「有的。」江廣苦笑著搖搖頭,「黃斑,以後你如果做了推官,一定要記住,證據大過口供。這個案子,雙方口供一樣,看似沒什麼問題了,但是一定要多想一步,雙方口供一致,便是真相嗎?這多想的一步,才難。」
「我記住了,大人。」
「嗯,那就好。」
「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黃斑又道。
「什麼事?」
「這林大娘子,為何要替馮五頂罪呢?」
「她不是已經說了嘛,愛情。」
「可是,大人,你不是說凡事要講邏輯講證據嗎?」黃斑不解道,「這個愛情,聽上去就很鬼扯啊!那馮五霸占她就是愛情,旁人糟蹋她就是禽獸?臨了臨了馮五還把她給賣了!馮五愛她嗎?愛她媽!這林大娘子看著挺聰明一人,為什麼偏偏就看不穿那馮五跟當初那姓林的、往後的土匪並無區別,先是拿她尋歡作樂,後是拿她賺錢呢?」
「說得好,但這便是斷案要講證據的另一個關鍵。我說的斷案要將證據邏輯是針對事的,而不是針對人的。事情是有邏輯的,但是人沒有。人的心思,人的想法,這天底下沒有任何邏輯證據可以猜到推理到。正是如此,很多人會因為情緒二字而喪失邏輯,所以口供才不能盡信。」江廣道,「這世上有太多有執念的情緒中人,尤其是女人。」
聽到這話,黃斑表情古怪,愣愣地看著江廣。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江廣笑問。
「你怎麼什麼話都敢說?」黃斑瞪大眼睛,「你不知道晉江都是女讀者?你說這種得罪女人的話,不怕他們棄文,不怕他們舉報夏若初?」
江廣笑道:「該我說的話,我就是要說的。至於這話刪不刪,那是夏若初的事兒。」
............
足足忙活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黑麻回來了。
該有的東西都有,那人的屍首腔子如今已經被拔了個精光,看那身子黢黑,像是個長期做苦力的人。衣物被放在一旁,也不是什麼好衣物,竟是那流民才穿的破衣爛衫而已。還有一把一尺來長的刀,刀不是很鋒利,已經有些鏽跡斑斑了。還有搜到的銀子,果然跟那井裡挖到的是一個樣式,當然還有一個銀錠已經被他敲碎了一角,想來是整塊銀錠不方便賣東西,所以特地敲碎,這些銀子跟馮五身上搜到銀子加起來,大概有百十兩。
本來是個巨大收穫,但是看到這些東西,江廣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其實案件斷到此處,江廣基本釐清了經過,不僅僅是這馮五和林大娘子殺的這一個人頭,井裡的那一顆人頭究竟是誰,他也清楚。
但始終有兩個東西沒找到,以至於證據拼不起來。
一個是井裡那個頭的腔子,一個是銀兩的數目對不上。
江廣這麼一個追求完滿的人,不想就這麼匆匆結案。既然查了這個案子,就要努力把它全部查清才是。
黑麻心思活絡,給三人弄來了早餐,包子豆漿。
「大人,您一夜沒睡了,這案子也審清楚了,可以去問皇上領賞了呀!」黑麻道。
「哦?清楚了?」江廣一邊吃一邊笑,「那你說說,井裡的那人頭是誰?」
「我不知道。」黑麻把頭搖成撥浪鼓,「但是大人心裡肯定已經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
「大人何等聰明,肯定知道。」
「少油嘴滑舌。」江廣道,「今日,你們稍作休息,然後還有兩件事,你們二人要去做。」
「大人請講!」黃斑道。
「其一,案子查到這個份兒上,接下來就是結硬寨打呆仗的時候了。」江廣最終還是無奈地要走這一步,「全城的水井去撈,然後挨家挨戶看院子有沒有新的翻土的痕跡,掘地三尺,找那剩下的一個腔子。這事兒黃斑去做。」
「是!」黃斑道。
「帶條狗。」江廣提醒道。
「知道,知道。」黃斑笑道。
「黑麻!」江廣又道。
「在!」
「你去全城尋找一個人。」
「什麼人?」
「有一個力巴,姓周,城裡人都叫他周力巴。」江廣問,「你認得嗎?」
「認得啊!」黑麻道,「整天找活乾的周力巴嘛!」
「認得就好,全城搜捕。」江廣道,「搜不到,就去查,查他最近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是!」黑麻還是不問為什麼,只曉得完成任務。
就這樣,三人正在吃著的時候,突然就聽見,衙門外頭,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鼓聲。
江廣無奈道:「這兩天就忙著這人頭案了,小案子一個都沒管。」
說來也好玩,那門口的喊冤大鼓,原本是被黃太子下令拆掉的。但自從江廣來到雲土國之後,黃太子又特地讓人給它重新安裝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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