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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貌極其迷人,一身風流倜儻的夏若初。
宋寡婦居然先退後一步,瞪眼問:「你是誰?」
夏若初道:「我找人。」
「早上不接客。」宋寡婦昂著頭道。
夏若初笑了:「我找林秀才。」
「哦,他在房內看書。」宋寡婦驀然鬆了口氣,她是真怕眼前這個人是來找她做生意的。
夏若初兩步踱進院內,突然又一轉身,問:「為什麼要騙我?」
宋寡婦結舌:「什---什麼?」
「早上不接客----」夏若初問,「是你剛剛臨時起意想出的託辭吧?」
宋寡婦紅了臉:「我---我----」
「是個好女人。」夏若初點頭道,「跟我寫得一樣。」
說完,不再理會宋寡婦,自顧自地往裡走,進了屋。
一個大屋一個小屋,大屋是宋寡婦接客的地兒,小屋是林秀才做學問的地兒,這些夏若初心裡門清。
推開小屋的門,夏若初就見到了一堵牆。
書牆。
這屋子裡滿滿當當地全是書,僅有一條小縫可以容人通過,虧得他事先給自己減了肥,不然憑他真實的身材還真過不去。
「誰?」從書牆裡探出一個腦袋。
林秀才果然天生麗質,幹了兩年的粗活,臉上依舊白嫩,是個眉清目秀的公子。
夏若初忙抱拳:「是林先生嗎?」
「林雲,先生談不上。」林秀才道,「房內下不去腳,你就別進來了,是有什麼活要找我幹嗎?」
夏若初遞上手裡的三本書,道:「知道先生喜歡書,特意拿來三本。一本書,求教先生一個問題。」
林秀才一愣,從夏若初手裡接過那三本書。粗略看了看,眉頭大皺:這是什麼書?聽都沒聽過!
越是沒見過沒聽過的書,林秀才越是珍惜。
再聽聞此人不是來找自己幹活的,拿了幾本書來討教問題,林秀才頓時身心一緊,道:「您稍等!」
說著鑽入房內,傳出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音。
再出來時,林秀才居然已經從一身短衣打扮換上了一身青色長衫,仿佛挑糞做粗活的力夫,瞬間變成了滿腹經綸的讀書人。
林秀才出了房門,立刻搬了兩把椅子:「請坐!我去給你倒茶。」
很快,兩把椅子,兩碗茶水就在倆人面前擺開,林秀才拿著夏若初剛剛給他的三本書,先是粗略地翻了幾頁,繼而抬頭問:「公子剛剛說,一本書換一個問題?公子請問。」
夏若初心中早有盤算,上來就問個大的:「何為善惡?」
這個問題,問得林秀才直接愣住了。
夏若初不免有些得意,道:「我先說說我的理解?」
「請講。」林秀才忙道。
「何為善惡?」夏若初道,「我們往往會想,那殺人放火的便是惡人,那做好事的便是善人。可若是這麼看,山間那虎狼吃鹿,虎狼是不是惡呢?虎狼殺鹿吃鹿不是惡,那為什麼人殺人就是惡?」
林秀才笑問:「為何呢?」
「因為先有對錯,後有善惡。」夏若初道,「必須先知對錯,再有善惡。有一位哲人說過,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我倒覺得,何為善?知對而行,才叫善。何為惡?知錯而犯,才叫惡。虎狼殘殺鹿兔,談不上善惡,因為他們不知對錯。而人不一樣,一個人知道一件事是對的,堅持去做,這叫善。若是不知對,而隨心所欲做了件對事,那麼他也一定會隨心所欲地做錯事,那麼就無論善惡。正是人知對錯,然後依照對錯去行事,才有了善惡,您說呢?」
說完這一堆,夏若初心中得意更甚:我這二十一世紀的道理,怕是你從沒聽過、從沒想過的。
林秀才卻笑問:「那依公子所言,博學的讀書人,個個會背聖人道理,他們做了壞事,何解?」
「知錯而犯,自然是惡人。」夏若初道。
「那到底是知還是不知?」林秀才問。
夏若初瞬間僵住了。
林秀才這邏輯兩頭堵!
因為若是真的知對錯,便不會去犯錯!
那些知錯而犯錯的,也只是知,而不是真知。真知就不會去犯。
二十一世紀的道理,瞬間垮台。
林秀才悠悠地道:「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聖人的意思是,要處罰一個人,首先要問問自己,有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是對的還是錯的。若是從未教導過一個人對錯善惡,這個人從未懂得過對錯善惡,那麼依據善惡來判定一個人有罪 ,便是殘暴的,肆虐的。所以,公子剛剛的言論,實則聖人早就提過,不是新言。然而,聖人的這句話,僅僅只能作為我們懲罰一個人的準則,而不能成為這個人是否善惡的準則。
「至於何為善惡?我想聖人講得很清楚了。聖人的一位弟子問聖人,我腦筋有限,記不得那麼多道理,您能不能就教我一個道理,我只要知道了這個道理,我就一定是個好人。於是,聖人便教了他八個字,做到這八個字,便是一個好人善人。」
「哪八個字?」夏若初問。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林秀才道。
夏若初沒話了。
自己說的那一大段,被這八個字輕而易舉地打敗了。
夏若初低頭,盤算了一會兒,又抬頭問:「第二個問題,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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