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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姐道:「我看行!張二,去找那林秀才來。」
「得得得!我怕了你們了。」莫公子道,「我今天來,興師問罪,不跟你們扯別的。」
「進去坐,進去坐!」老李突然道,「正好我做了上好的烤魚,配上酒,人間一絕。」
莫墨心道這幾個貨居然學會做飯做菜了,真是天下奇聞。以往蹭他們一頓飯可沒那麼容易,這機會還真不容錯過!
被這四人圍著進了客棧,圍著那大堂飯桌,還真有一條足有二尺來長的大魚,剛剛烤好,散著熱氣。
「天下百姓受苦,你們這幾個,好意思如此享受的!」莫墨吃人家也絲毫不嘴短,捏了雙筷子,專揀魚背肉嫩處夾了一口送入嘴中,片刻之後,臉色鐵青,把那筷子往桌上一拍,「呸呸呸!聖人云,色惡不食,嗅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
王富貴嘿嘿一笑:「我們都是粗人,聽不懂聖人道理。剛剛莫先生說天下百姓受苦,我想他們一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條魚。莫先生品位高,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如此清高精緻,是對得起百姓還是對得起這條魚了?」
「行了行了,我要跟你講道理是欺負你!」莫墨擺手,「說正事!」
說著就將那《上古神功》往桌上一拍:「誰寫的,自己出來認!」
張二瞥了一眼:「我寫的,怎麼了?」
「為何而寫?」莫墨板了臉。
「當初心血來潮,心想著我們這些人,該留一些真正的武學在人間,等待有緣人發現。」張二說,「我不僅寫了這本《上古神功》,我還寫了《大玄經》、《小玄經》、《未來神功》、《絕世神功》、《天下第一神功》,等等等等。」
「看來你還反以為榮了?」莫先生冷笑,「你可知這本書在江湖上造成了多大多壞的後果?多少血雨腥風皆因你起?」
張二皺眉:「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入雲山得到了這本《上古神功》,仲雄飛的兒子仲斐練了,憑藉此功法匯聚天下武林人士,自己當了武林盟主,意欲憑藉武林之力再挑天下爭亂。這些都跟你沒關係?」莫墨反問。
張二搖頭嘆氣:「莫公子,如果你就這麼點學問道理,還是不要去做那教書先生了。」
莫墨絲毫不怒:「此話怎講?」
老李兀自自己吃魚,悠悠道:「講個故事。我小時候,住在一個山村里。
村裡有一戶人家,夫妻倆帶一個兩歲的小娃。丈夫白天上山砍柴,一家以此為生。妻子白日獨自在家帶娃。
村長是個惡人,覬覦妻子年輕美貌,便心懷不軌。兩次趁著丈夫不在,□□妻子。一家人對村長恨之入骨,卻怕他家族勢大,敢怒不敢言。
村裡有個好心的阿婆,得知此事後,勸一家人去縣城告官。並且還為夫妻二人準備了盤纏乾糧,讓他們舉家前去,以防一人告官,村長繼續在村中對他家作惡。
夫妻倆被阿婆說動,連夜出村去縣城。
沒成想此事並非做的密不透風,夫妻倆收拾行李的時候被鄰居周五看到,周五悄悄告訴了村長。
村長派人半夜在半道攔截,那一家人與村長等惡徒發生打鬥。夫妻倆活了下來,兩歲小娃卻被惡徒摔死。
自然,再後來,村長等人坐了牢下了大獄。
但是從此之後,那夫妻倆卻由於喪子,傷心欲絕。而且心中最恨那好心的阿婆,認為如果不是她出餿主意,一家人忍氣吞聲也能活下來,不至於孩兒慘死。
那麼,莫先生,您學問大,您覺得那阿婆有錯嗎?」
莫墨微笑不言。
「阿婆初衷是行善,最後的結果是個悲劇,並不是阿婆行善的結果,而是村長作惡的結果。」王富貴道,「阿婆是為了夫妻二人能扳倒惡霸村長,張二的目的則是為了給這天下武學一點傳承。若是莫先生覺得那孩兒的死是阿婆的善因造成,就好比認為仲斐的野心惡行是由張二造成一樣。如此學問,的確不足以為人師。」
陳小姐接口道:「善惡總是如此分明,善的死敵永遠是惡,而不是另一種善。其實之前出過類似的事兒,之前有個鐘二娘,也在我們客棧,全家被一個惡徒所殺,那惡徒就是練就了張二的一本《大玄經》才有如此功夫,我們當初就討論過這事兒。張二無錯,錯的是那惡徒。」
「這世間道理,我們很多時候只能由果及因。」張二嘆道,「若是這本書落在了一個心懷百姓的大俠手裡,拿著他行俠仗義,做福百姓,是不是莫先生此刻要特意趕來謝我呢?」
莫墨不言。
「實則我不過是寫了本書而已,落在誰的手裡就會導致不同的結果。」張二道,「若是落在大俠手裡莫先生就來謝我,落在惡徒手裡莫先生就來找我算帳,那這種道理便不是那恆道,莫先生的學問也不是那恆理。我們也不過是依據結果而反過來判定道理的趨炎附勢之徒而已。實則我就是為了武學,寫了本書,僅此而已。往後的善,往後的惡,真的與我有多大關係?我此問並不是為自己開脫,而是想聽聽莫先生的道理。」
莫墨笑了,在如沐春風的莫先生臉上,這種陰險的笑還是第一次出現,開口問道:「周五是否有錯?」
「誰?」張二一頭霧水。
「老李剛剛故事裡的周五。」莫墨還在笑,他實則是挖了個大坑,等著客棧四人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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