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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向沈修澤,然後將他的手從背後輕輕拽出來。
沈修澤也沒有抗拒, 順從地伸出手。
血肉模糊的手掌看著都覺得疼,林安皺著臉,看上去比傷者本人還要疼。
打開棕色藥瓶,往地上找了找沒有發現棉簽,只能直接往傷口上倒。
棕色的藥水和紅色的血肉相接觸,立刻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手心像是鈍刀一點點割開,疼得幾乎快要沒知覺了。
烏奶奶那邊也是一樣,幾乎是烏朵將藥水倒上去的時候,烏奶奶腰部猛地繃直,額頭的汗水滴落,眼前都在發黑。
他們兩人作為常年在荒野的探險者,都受過無數傷,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疼,明明只是皮外傷,疼痛感卻異常強烈。
好在藥確實有效,等到清洗完傷口,又用紗布包好,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圍在周圍的兩人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不過很快他們又陷入了苦戰,因為紅色的樹根又出現了。
明明只是一棵樹,這棵喪屍樹卻像是極為老練的獵人一般,慢慢逗弄著身處牢籠的獵物,讓獵物一點點耗光力氣,再也無法生出反抗之心。
他們現在就是這樣,明明很多招式喪屍樹可以一起攻過來,卻給大家留了喘息的時間,然後繼續攻擊,加強力度,讓他們有了希望,再陷入絕望。
如果不是他們本身異能強大,又非常團結,可能早就奔潰了。
紅色的樹根速度非常快,攻擊過來的時候只能看到殘影,徐放和歐陽冬自告奮勇要保護大家,可反應速度卻比不上深紅色樹根。
很快,歐陽冬的手臂就被擦了一下。
「嗷嗚!」歐陽冬疼得嗷嗷大喊,明明只是擦了一下,手臂竟然爛了一塊。
林安立馬拿著藥水衝上去。
「疼疼疼疼疼疼!」歐陽冬的聲音都要喊劈叉了。
沈修澤和烏奶奶的忍耐力超乎尋常,可歐陽冬之前只是個普通人,受過最嚴重的傷也只是在末世之後被人打傷。
而現在沖洗傷口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從身體裡飄出去了,已經看見爸媽來接他了。
整個人也幾近癱軟。
徐放倒吸一口涼氣,之前看烏奶奶和老大還沒有這麼強烈的感受,現在看著歐陽冬一副快要掛了的表情,才知道紅色樹根的威力竟然這麼恐怖。
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太被動了,受傷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沈修澤看著半空中靜止不動的巨型斧頭,再看看那道已經非常深的傷痕,發現砍出來的傷痕在不斷恢復,最裡面被砍斷的樹體中,不斷湧出一團團腫塊一樣的東西,在逐漸修復著傷痕。
繼續砍下去也沒用了,沈修澤操控著巨型斧頭,讓其慢慢降落在地面,然後變換形狀,變成了一個長方體金屬屋。
因為用了烏朵空間里所有的金屬,所以金屬屋非常厚。
幾人立刻躲進了金屬屋之中,同時沈修澤將入口封住,不管怎麼樣,這裡至少還是安全的,大家也能休息一下。
他們現在確實損失慘重,烏奶奶年紀大了,受傷之後無法再戰鬥。
歐陽冬已經在金屬地面躺平,即使現在手臂已經包紮好了,他還在叫著疼。
沈修澤赤手握住了紅色樹根,實際上他的手受傷最嚴重,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再加一直在使用異能,異能的消耗非常大。
徐放倒是全須全尾,但他一直背著昏迷的小福,在提防被襲擊的同時,還要兼顧身後不被攻擊,體力也消耗了不少。
而烏朵在奶奶受傷之後慌了神,緊緊守在奶奶身邊寸步不離,也沒辦法戰鬥。
所以整個隊伍之中只剩下林安還有一戰之力,從進入這裡之後,他的異能沒怎麼消耗,一開始攻擊他的樹根也被沈修澤全部燒光。
他得保護大家。
林安站在金屬屋裡,不斷地摳著手指,目光在狼狽的眾人身上掃過,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大家都比他厲害,卻對喪屍樹沒有任何辦法,甚至現在只能躲在金屬屋裡,他就算出去了能做什麼?
而且大樹根本不怕水,即使用了新學的招式,用水龍捲絞殺樹根,也只是杯水車薪,只能傷到喪屍樹的皮毛。
根本無法打敗喪屍樹。
這棵樹太大了,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即使沈修澤能將整棵樹攔腰砍斷,這棵樹卻不一定會死,之前遇到的喪屍植物,只要留下一點點根莖和枝葉,就能死而復生。
這棵喪屍樹說不定也一樣。
現在只能等死了嗎?
林安眼中滿是絕望,他不想死,也不想大家死。
他的同伴都是很好的人,對他也非常好,可現在,因為他執意要去莫烏斯城而陷入了死局。
如果他不提要去莫烏斯城這件事,大家現在早就在另一條路上了,根本遇不到喪屍樹。
所以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任性,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是他的錯。
林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之中,雖然路上有沈修澤的開導,也有同伴的鼓勵,但他還是那個因為心理創傷而恐懼一切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