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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士能被時海真人青睞,真乃一大幸事。」陸振理客客氣氣地拱手道賀,又懇求道:「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您...」
「為陸三公子?」楚弈漠然。
陸振理也不再藏著掖著,直白了當地接道:「是。望您能跟醫聖美言幾句,救舍弟一條性命,他日我必有重報。」
楚弈沉默半晌,忽然計上心頭:「這...倒是好辦。只是我想要的東西,你未必能給我。」
「您但說無妨。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水裡的蛟龍,在下都當赴湯蹈火,為您瞻前馬後。」陸振理見楚弈鬆口,不由面露喜色,說起話來也是一串串的好詞。
楚弈眨眨眼,踮腳附耳道:「我要的東西倒也不難辦...我就想知道,無慍真人飛升失敗,是不是你做了手腳?」
「啊...?!」陸振理大驚,忙急急擺手:「這怎麼能算在我頭上呢!天雷浩蕩,懲處邪魔,此乃天道不可違。」
「呵,他是不是邪道,你心裡清楚。不是你,便是別人害了他。總之聖人境的大人物,怎會如此輕易地死了!」楚弈佯裝惱火,拂袖要走。
陸振理忙拉住他,賠著笑臉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我不敢誆騙您,此事我真真不知情!舍弟只是湊巧算出他飛升之日,卻沒能算到無慍會被天雷劈死。我們陸家可因此賠了不少錢財啊!」
「哦?那枚無慍真人的內丹從何而來?你還敢說你不是謀財害命?」楚弈進一步逼問。
陸振理心起思量,挑眉打量起楚弈和塵觴:「楚修士,您今日怎麼想起問無慍真人的事兒了?莫非您跟他...」
「早年我受過無慍真人的恩惠,本想著出人頭地好報答他,哪曾想他竟死得不明不白!」楚弈憤然揪住陸振理的領子:「你若與他的死逃不脫關係,我絕不會放過你!」
陸振理連忙服軟。畢竟他這點修為跟楚弈比起來就是蒼蠅腿兒上的肉,一吹就沒了:「息怒息怒!我真沒騙您!無慍的死,我們誰都沒想到啊!」
楚弈鬆開了他,略感失望。如若陸振理沒有說謊的話,那他的死因可真就成迷了。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能算因果的陸輕羽,問題是他魂魄受損...
楚弈忽然眼前一亮,故弄玄虛地笑笑:「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先將陸三公子帶來,我去求醫聖。」
陸振理將信將疑,卻又沒什麼別的法子,只能應下後匆匆離去。
邈塵真人在山頂上聽了個一清二楚,傳音詢問道:「你這是在誆他,還是另有打算?」
「不不,我有辦法治魂魄受損。到時候您只用做個樣子便好。」楚弈道。
邈塵真人狐疑,忙囑託他小心行事,萬不可動用禁術。楚弈無奈,一邊往山下走,一邊感嘆:「我跟這陸三公子還真是有緣分,希望他能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說些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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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輕羽被陸振理帶來青雁山之時,已是三天之後,這還算是緊趕慢趕,用飛行獸跑來的。
邈塵真人命他們將人送入攬雲峰,便閉門謝客不允許陸振理陪同。陸振理也沒起疑,下山後尋了個客棧住下了,心中雖惴惴不安,但料定醫聖不敢砸了自己的名聲,自當會送還一個完整的陸輕羽。
邈塵真人本不想淌這渾水,但見到昏睡不醒的陸輕羽時,到底心軟了,沖躲在丹爐後頭的楚弈道:「這娃娃比老夫想像中還要小。」
「是啊。」楚弈走過來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確實挺慘的,還剩半口氣了。」
邈塵真人攤手:「所以說你答應醫治他,只是為了打聽自己渡劫失敗一事?」
楚弈點頭,詳細地跟他敘述了飛升當天的情況。邈塵真人聽得鬍子直飄:「問題是能在這種大事上做手腳的人,會是這麼個小娃娃嗎?」
楚弈拱手作揖:「這您有所不知。那陸振理黑白雙吃,所結交的關係錯綜複雜,保不齊明知真相卻不敢開口。陸輕羽是他最親近的人,總歸會了解些底細。煩請老人家偷看一眼他的記憶。」
「好吧...」邈塵真人不太情願地翻出重瞳,揉了揉陸輕羽的小腦袋便向里看去。剛看了沒一會兒,便發出一連串的嘖嘖嘖聲:「慘,太慘。」
楚弈忙問:「怎麼了?」
「爹不親,兄不愛,娘死得早,太慘。」邈塵真人將神念收回,看向他道:「不過自老夫看過你的記憶後,其他人的慘狀便不值一提了......」
「您就揶揄我吧,說重點,他知不知道真相啊?」楚弈哭笑不得。
邈塵真人的鬍子垂了下來:「好像不知道......他九成時間都在床上蹲著,比不語山上那位都呆得住。」
楚弈頓感自己一腔熱情被冷水撲滅,跟丹爐裡頭的渣滓似的烏漆嘛黑。然而人已經送到跟前了,總不能再扔出去。
於是一隻靈蛾自他指尖飛出,慢慢悠悠地停在陸輕羽的胸膛處鑽了進去。沒過多時便與其魂魄融為一體,不留痕跡。
「你這是!」邈塵真人由驚轉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想用自己的魂魄修復他的!」
「是,不過我的魂魄亦可再生,真人勿要擔憂。」楚弈笑道。
邈塵真人登時一用力,差點沒把他給掄出去:「胡鬧!你可知這有多危險?!一個閃失,你的神識就會被抽空,跟陳瀧一樣,成了個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