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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觴這才發現,說話的功夫,煞氣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屋子!紫黑色的煙好似煙囪里冒出來的,火燒火燎,嗆得要命。
邈塵真人躺在榻上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未醒但開啟了防護措施,渾身被真元屏障所籠罩,仿佛鍍了層盔甲。打了個噴嚏後,繼續呼呼大睡,不愧是聖人境的高手。
而陸輕羽就不行了。本就魂魄不穩很是虛弱,被這煞氣一衝,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隱隱有點要含笑九泉的兆頭。
「這孩子死了,楚弈不會原諒你。自己看著辦。」『他』以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塵觴說不出的憋屈,卻無法反駁,只得乖乖坐在原地撐住結界,試圖淨化煞氣,又悶聲問道:「怎麼辦?陸輕羽的魂魄不能離開肉體太久。而眼下又沒有能去找他肉體的人……」
「這個門派上百名弟子,你且喚一個去尋他的肉體,不可?」說罷還嘆息一聲,隱隱透漏著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塵觴終於明白這個跟他長相相同、態度很差的不知名魂魄,與自己哪裡不一樣了,那就是「智慧」。這個人比他更加聰慧,而且保不齊比他要更強大。
只是這麼強大的魂魄,為何會壓制在他體內呢?塵觴越想越混亂,正要開口詢問,卻被劈頭蓋臉地甩了一句:「你還有時間胡思亂想?旁人的死活與你來說是不是無關緊要?」
塵觴終於有反駁的理由了:「是。我只管楚弈的死活。」
「呵……到底不該留你。」『他』好像有些疲憊,乾脆沒入識海中不再出聲。
塵觴沉默,心中的不安瞬間增大。這個魂魄到底怎麼回事?這副高高在上、讓人敬畏的感覺不但不令他難受,反倒有種……好像本該如此的奇怪認知。
忽然,陸輕羽強挺著最後的意識揪住了他的衣服襟,眼中帶著一絲祈求。塵觴怔住,不由自主地牽住他的手,同時放出一道神念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周恕和蔣紫陌:
「陸輕羽有難,魂魄與肉體脫離。如今肉體應在黑潭附近。速去尋找,否則他將魂飛魄散。」
二人大驚失色,對視片刻後,不約而同地拿起佩劍衝出山門,直往黑潭而去。
「再忍忍。」塵觴一手覆在他的神魂上,渡了一絲魂力過去,另一手將淨化速度加大了一些。
然而楚弈的身體仿佛是個無底洞,煞氣被源源不斷地呼了出來。屋漏偏逢連夜雨,他自己體內的煞氣也跟著躁動,識海深處的那頭怪物似是嗅到了食物,猝然發出一聲低嚎。
「你去哪兒了!你,你來對付它!」塵觴第一感覺到孤立無助,甚至有些害怕。如果他在這個關節眼上暴走了,那這屋子裡的人可都得跟著遭殃。
那個人沒有回答,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氣得他又喊了一句:「他們的死活,你也不管,是不是!」
「叫主人。」『他』到底被喊了出來。
塵觴由驚轉怒,偏偏心裡編排半天沒找到半句罵人的話,倒是把字帖上的成語翻出來幾句。剛要派上用場,轉念一想,如今形勢危急,好像也可以讓他快活一下……
「閉嘴……」沒曾想,正值左右不定,楚弈突然嗷咾一嗓子嚎了出來。把「兩個塵觴」同時嚇了一跳,紛紛閉緊了嘴巴,心虛不已。
可等了許久,楚弈也沒有坐起來,而是將劍越握越緊,咬緊牙關又低吼了一句:「你是假的……」
夢境中,「小楚弈」驚恐地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只見剛剛還和顏悅色講著故事的他,突然跪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再張開手時,雙眼竟變成了血紅色!
「殺了我……楚弈……快……離開這裡……」他痛苦地顫抖著,突然開始用手抓撓自己的脖子,直接撓出五道血痕。
「白……白哥哥!」「小楚弈」無措地想跑過去扶他,卻被身後一人抓住了胳膊,旋即攸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了一號」的楚弈,持一柄影劍逐漸化為實體。
真正的楚弈終於掌控了自己的夢境,心情複雜地看向癱在地上不能動的少年,許久後輕聲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但我的白哥哥早已踏入仙界。他堂堂神獸之軀,怎會如此狼狽!你欺騙不了我的,滾吧!」
說罷他毫不猶豫地抬劍扎了下去。少年的身體被長劍穿透,居然很是真切地濺出一地血花,使得楚弈心下一驚。尚未來得及反應,夢境徒然崩塌,當世界只剩下最後一絲光束時,他於朦朧中愕然瞥見少年正抬起頭注視著他,眼神中滿是釋然與眷戀,緩緩道出一聲:
「保重。」
「……等等!」楚弈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想挽留卻於事無補,只得草草退出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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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時兮】
黑潭圍剿戰依舊僵持著。出了陸輕羽這麼個意外後, 歸衍真人明顯開始臨陣掉鏈子,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派人把這具屍首送回去?」一掌門試探性地問道。卻被其餘人一致反對了。
「這可不行,我們平白無故把醫聖弟子的屍體帶了回去,如何解釋?」
「就是, 萬一醫聖發怒,是你扛得住還是我們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