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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哪兒有這種閒心思!」時海真人哭笑不得,暗道這熊孩子還有點叛逆,忙好聲相勸:「你趕緊回來。湛寂真人卜卦得知最近有大災之兆。」
「師父最近去哪裡了?」楚弈質問道。
時海真人一怔:「為師去雲遊了。不說這些,你們趕緊回來。」
「我……現在不想回去。除非師父告訴我,您最近究竟去哪兒了。」楚弈語氣冰冷,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那枚白色的棋子。
雲遊是不可能雲遊的。時海真人在山頭上一蹲幾十年,怎會突然跑出去遊玩。而普天之下,唯有他喜用棋子布陣,如今又說了謊,不得不讓人懷疑。
時海真人發覺楚弈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不禁眉頭緊蹙地問道:「楚弈,為師去哪兒了,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很重要。」楚弈一字一板地回答道。
難不成他們聽說妖界的事了?他們怎麼知道的!時海真人只覺得心裡發涼,立於法陣前陷入沉思。
「師父,既然不說,那我就不回去了,您保重。」楚弈不留情面地結了一道屏障,將傳音趕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劫道】
傳音結束後, 楚弈始終眉頭緊鎖,也沒了心情繼續往前走,乾脆一屁股坐在大樹旁發呆。
塵觴略有所感,站在旁邊安靜地等待著, 不安慰也不多問,就這麼低頭瞅著他看。
果不其然,楚弈這回主動出了聲:「你說, 時海真人有沒有可能在試探我們?」
「什麼試探?」塵觴並未想到棋子與時海真人之間的聯繫,是以有些摸不著頭腦。
楚弈落寞地看向腳邊一株野草:「我真怕有一天,我發現他是裝著沒認出我,一直都在報復我, 玩弄我;我也怕有一天他發現我在騙他, 誤以為我在玩弄他。早知如此煩惱,就不該稀里糊塗地認了這個師父。」
塵觴把手放在他頭頂上以示安慰:「所以是他錯了,還是楚弈錯了?」
楚弈一怔, 仔細思索了一陣後, 發現確切地講,他們二人誰都沒做錯。時海真人若真的在揣明白裝糊塗,也不過是想報當年的一箭之仇;而他認時海真人當師父, 則是順水推舟,毫無壞的心思。
「我們都沒錯……可是所有事不能光以對錯評判啊……」楚弈悶悶地嘀咕道。
塵觴卻蹲下身子認真地說道:「既然都沒有錯, 那就是能夠解決的事情。既然能夠解決, 楚弈就不要生氣了。」
楚弈被他這段話弄得有點驚愕, 不由撐著臉看向他:「塵觴, 我咋覺得你一天比一天聰明,而我一天比一天傻了呢?是不是你把我的智慧給分走了?」
這明顯是句玩笑話,可惜睿智的劍兄並未察覺出來,而是神情滕然嚴肅地回憶了許久後答道:「好像不是這樣的。楚弈本來就沒有多聰明。」
此言的安撫作用極大,楚弈登時將煩惱拋之腦後,一把掐住他的耳朵吼道:「什麼叫沒有多聰明!你是覺得我傻?!我哪兒傻了!我二百歲證道成聖,世間唯我一人!你居然說我傻!」
「可是你被雷劈了。」塵觴面不改色,歪頭任他揪。
楚弈噎了一下,慌忙站起身來提高自己的氣場:「我十七歲斬殺上古妖獸!四十修得小乘!不足百歲入大乘後期!」
「可是你被雷劈了。」塵觴不為所動。
楚弈漲紅了臉,更為氣急敗壞:「我還是龍玉天賦!我……我契約了你!全天下只有我能契約你!你還敢說我傻?!」
塵觴似是極為遺憾地嘆息一聲,雙手放在身前比了個橢圓形:「那天你被劈得就剩了這麼點。」
「我……我……我……」楚弈臉色鐵青,昂著頭示威,卻發現自己依舊比他矮了一頭,仿佛這些天吃的飯都餵了狗,不禁羞憤難當,聲音弱了幾分打著顫地說道:「那你也不能嫌棄我……我……我把你帶出來的……」
塵觴忍不住露出一抹寵溺的笑,俯身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我怎麼可能嫌棄楚弈,楚弈是最好的。」
楚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跳猛然加速,總覺得此時他的聲音好聽極了,帶玉笛挽秋水般的溫潤。呆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忙仰望天空發出一聲冷哼來緩解尷尬。
塵觴牽住了他的手,小聲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要不要回去向時海一問究竟?」
楚弈迅速恢復常態,把自己已經碎了一地的顏面撿了起來:「不必。他若是心裡有鬼,自然不會再聯絡我。若他問心無愧,肯定會質問我為何如此。且等。」
塵觴點點頭,牽著他的手站在田邊一起仰頭看麻雀,看到脖頸泛酸,也沒等來時海真人下一道傳音。
「楚弈,還等嗎?」塵觴小心地問道。
楚弈執拗地不願低頭,眼睛盯著明晃晃的太陽直到疼痛難忍,才抹了抹眼角自嘲地笑笑:「走!跟爺喝小酒去!」
塵觴蹙眉,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頓住腳步不願向前:「楚弈,我覺得時海並不喜歡騙人。」
「那他為什麼瞞著我?」楚弈見拖不動他,乾脆一甩胳膊自己走。
塵觴慌忙跟上去重新牽好手,默默聽著他的碎碎念:「早在剛下山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名單列得那麼長,大部分卻已經被其他修士清理過了。他就是明擺著把咱支走。至於他到底在忙什麼,我懶得管,橫豎他就是騙人了!我就說他這般修為的人怎可能對我的身份不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