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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使妖獸傷人的黑衣人們被關押在靜思堂中,卻於當晚全部暴斃,一查才知身上種了死咒, 至此線索全斷,再無從下手。
青雁山失去了往日的生機。周恕以掌門親傳大弟子的身份頂起了大梁,當夜將剛入門的年幼弟子, 以及世家門客全部送回了家鄉。
蔣紫陌本不理解他的舉動,直到三日後修真界突起動盪。以落鳳山為首的數個門派向青雁山提了戰書,斥責醫聖持強凌弱, 恬不知恥地將自己稱做「蒙受冤屈的正統醫門」, 並且大肆挑釁時海真人所率領的聯盟,頗有要在江湖中稱王的意思。
青雁山弟子被迫困在了宗門中,平日裡跟虬陽門以及其他門派的弟子學拳腳和劍術,活脫脫逼得「棄醫從武」。愁雲慘澹之下再生意外——靈山上的草木迅速枯萎, 不消半日便成了死山。
周恕拾起地上的一株枯草, 低嘆道:「靈山的靈脈與太上長老相輔相生, 不知是不是他……」
「太上長老的星運尚在,無事。」陸輕羽將星盤收回袖中,轉身看向站在遠處發呆的楚弈與塵觴。
楚弈有些茫然,總覺得這一切突然到不真實。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控著世事,令他們不得不聽憑擺布,隨波逐流。
「是我連累了你們。」楚弈微微抬頭,目光停在周恕腰間的佩劍上,只覺得出離得諷刺。他本是個立志濟世救人的醫修,如今卻不得不為了保護宗門而拿起殺人器。可謂與道心背道而馳。
周恕微怔:「此話怎講?」
楚弈神情晦暗:「黑衣人突然偷襲青雁山絕非偶然。我自知此事與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只是我現在還不能說。」
「楚兄多慮了。」周恕無奈地笑笑:「落鳳山與青雁山本一脈相承,然而他利慾薰心,早就失了醫者的資格。其掌門因縱容弟子毒術傷人,被醫宗與太上長老斥責為「歪門邪道」,至此懷恨於心。太上長老坐鎮時,他們不敢動青雁山,頂多暗地裡做一些小動作。如今太上長老閉了死關,落鳳山終於按訥不住了。這都是順水推舟的事,楚兄何苦往自己身上攬。」
楚弈不語,垂首看向枯黃的地面,心起思量。從程乾入斷界,到歸衍解開斷界封印,師父重傷,醫聖熬盡心血保護宗門,連成一串後便能看出些端倪。修真界中,論實力排名,雙聖並駕齊驅,時海真人緊隨其後。如今前三位里已然失了兩位,剩下的那個豈不是可以理直氣壯地統治全界!
偏偏湛寂真人毫無動作,既沒有趁火打劫,也沒有對醫聖的境遇表示慰問,令人捉摸不透。
「師兄,虬陽門掌門有事找你。」一青雁山弟子匆匆跑來。
周恕頷首,又沖楚弈溫和一笑:「楚兄,別胡思亂想,一切都會過去的。」
待他離去後,陸輕羽悄悄走了過來:「楚哥哥,太上長老的星運不算好,不久後有一道死劫。」
楚弈大驚:「可有破解之法?」
「參不透。」陸輕羽落寞:「我從未想過,太上長老會走到今天這般地步。」
楚弈沉默許久後緩道:「死劫不是不能破……此事不要告訴其他人。」
陸輕羽不安,踮起腳還想在說些什麼,忽聞遠處又有人在喊他,多半是讓他幫襯著整理一下醫聖屋中的東西,便滿懷心事地走了。
「楚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允許。」陸輕羽前腳剛走,塵觴突然一把抓過楚弈的胳膊抱在懷中,雙目眯著滿是威脅。
楚弈心虛地側了側頭:「啊?我什麼都沒想啊。」
塵觴冷聲道:「能逆天改命的法子不是沒有,但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我記得,楚弈知道「易魂術」,對嗎。」
楚弈剛要搖頭,轉瞬又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你怎麼知道?!」
「那日楚弈與陸三講話,我聽得到。」塵觴蹙眉,神情越發嚴肅。
楚弈微嘆,暗道神魂強大的人果真可怕,昏睡中都能耳聽八方。只得低三下四地解釋道:「你多慮了。我連陽命都沒有,如何用易魂術?」
「什麼方法都不行,楚弈絕不可傷了自己。」塵觴依舊不放心,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其實有一個法子能讓老頭避過死劫。」
「說來聽聽!」楚弈登時有了精神,看向他時甚至多了一絲崇拜。
塵觴勾起嘴角:「老頭其實早就能飛升了。如果能讓他快些恢復元神,飛離這世間,那所謂的死劫亦不復存在。」
「可是……如果飛升正是他的死劫呢?」楚弈憂心不已。
塵觴搖頭:「不會。他的時機已到,飛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並不是死劫。」
楚弈則覺得並不穩妥:「不見得。飛升兇險,我當初也是時機到了,結果直接被劈死了。」
塵觴低嘆,憐惜地撫摸著他的頭頂:「楚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倒霉……」
楚弈面頰一抽,白了他一眼沿著山路往回走,同時心中泛起無限疑惑——
醫聖為何不願意飛升呢?
另一邊,周恕正與龐先等人於廳堂中交談著,一人乘靈獸從天而降,停在門口大聲問道:「我師弟的那兩個倒霉徒弟在這裡嗎?」
眾人詫異,周恕認出來者是清問峰主,忙上前道:「前輩,楚弈跟塵觴確實在這裡。只是不知前輩何事相商?」
「趕緊叫他倆過來!劍讓人偷了!」清問峰主臉色鐵青,語氣也頗為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