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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一件事……」塵觴故意壓低聲音湊向他的耳朵。楚弈下意識地踮腳仔細聽著,沒曾想竟等來一句:
「我想起來,你是我的。」
「胡說什麼!」楚弈面紅耳赤,一把推開他拿袖子擦了擦呼上哈氣的脖頸,惱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真的。」塵觴認真地指著自己的嘴唇比劃著名:「咱們不是道侶嗎,不然你為什麼說喜歡我?」
楚弈只覺血液衝上額頂,險些昏厥過去,慌忙磕磕巴巴地否認道:「少胡說,我才不是你道侶!我……我……才沒說過!」
塵觴蹙眉,頗感意外地問道:「那咱倆算什麼?你說你最喜歡我了,我也最喜歡你了。但是你我又不是道侶。難不成都是騙我的?」
「我……我當然沒騙你!」楚弈越解釋越沒底氣,心虛到冷汗淋漓眼神躲閃。
塵觴便妄加猜測:「是不是你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你,所以你在騙我?」
楚弈兩眼一抹黑,連道這呆子較起真來一如既往的難纏,不得不努力岔開話題:「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頭頂上卻一直有一股強大的威壓感,我們得小心些。」說罷摸向腰間,竟落了個空,這才發覺他這倒霉劍修再度丟了劍:「不對啊,咱倆進到這個空間前,我看見螭夢追過來了!」
塵觴雖想不起來螭夢劍是誰,但憑潛意識也能猜出,他指得是那柄像龍的劍:「它可能跟你我不在一個「層」上。」
「什麼意思?」楚弈儘管依舊聽不懂塵觴的話,但心裡已經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塵觴應當分享了那位「不速之客」的記憶,並顛三倒四地將其代入到了自己身上。因此,劍老哥所說的每一句話,看似不合邏輯,實則隱藏著驚人的秘密。
想到此處,楚弈慢慢鎮定了下來,耐著心思聽他繼續往下講。
塵觴默默凝視著他,許久後方道:「楚弈,其實我記起了一些事情,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楚弈不容置疑地答道:「塵觴,想到什麼就告訴我什麼。你我之間,不必隱瞞任何事情。」
塵觴笑意更加明顯了一些,自言自語般說著:「還說不是道侶?」然後不等他反駁,便主動牽起他的手,指向天際一輪圓日:「楚弈你看,那是什麼?」
「日頭……」楚弈眯眼看去,忽覺這日頭亮歸亮,卻一點溫度都沒有,也不灼眼。
塵觴腳下一點,帶著他飛向天空。眼見得離太陽越來越近,楚弈斂起袍子擋了擋,從指縫中看向圓日,停滯了許久後猛然發現光暈中間好像有個黑點,而且不似尋常光斑。
「楚弈,仔細看。」塵觴按下他的手,很是自然地攬過肩膀按了按。
楚弈定睛望去,跟那黑斑對上眼的一瞬間精神有些恍惚,忙開了術眼去看,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那黑斑有著奇怪的紋理以及質地,居然與眼瞳如出一轍!
「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隻眼睛!」楚弈背脊發涼,順手抱住了塵觴的腰肢,很沒出息地尋求庇護。
塵觴對「美人」主動投懷送抱頗為滿足,趁機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緩聲道:「楚弈,你再仔細看看。」
楚弈咽了口吐沫,盯著那隻眼睛看了許久後,攸地發覺整個圓日逐漸變得虛幻空洞,心中不由冒出一個可怖的念頭:「這日頭……好像一個窟窿眼,而外頭有個巨人正經由這個窟窿窺視著一切?」
塵觴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楚弈,你可曾想過,仙帝為什麼要修建斷界?」
「我想過……」楚弈隱約察覺到他的語氣好像嚴肅了起來,不安地說道:「我在想,斷界是用來關押墮仙以及上古妖獸的。因為這些傢伙太厲害,仙帝拿他們沒辦法……」
「那墮仙以及妖獸又從何而來?」塵觴又問,同時低頭看向覆在他腰間哆哆嗦嗦的手掌:「楚弈,你害怕了?你在怕什麼?」
「我……」楚弈不慎被拆穿了小心思,鼻尖頓時開始發紅,繼而蔓延的眼眶,憋出滿滿一腦門子的冷汗強行嘴硬:「爺會害怕?開玩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塵觴看他快哆嗦成篩子了,跟條沒骨頭的毛毛蟲似的貼在自己身上泫然欲泣,心知不好再逗他,便以最溫和的腔調說道:「具體的,我記不太清楚。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們所修的「道」,以及修真界的規定。是無數先人經過試驗、失敗、以及爭執,制定出來的。失敗者,則墮落為斷界中的妖獸以及墮仙;成功者,會順理成章地成為規則制定者。而這些成功者……」
他看向光圈中的眼睛,微微挑眉:「則成為了規則的制定者。」
楚弈愣住,憑生出一股複雜的情愫。既感覺自己好像徹底聽懂了,又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再三思索後突然想起許久前聽聞的一個傳聞,慌忙急急問道:「制定規則?制定修真界的規則?也就是說,這窟窿外頭的那隻眼睛其實是仙帝?可……」
「不。」塵觴低頭,用前額頂著他的腦門,似笑非笑:
「仙帝,也是失敗者。」
話音剛落,整個界面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楚弈眼睜睜瞅著那隻眼珠滕然擴大,如同一輪黑洞迅速逼近,險些驚叫出聲。塵觴未逃,泰然地抱著他一同被黑瞳吞噬。
待寂靜湮滅了一切,楚弈怔然看向眼前的景物。只見他們正處於黑暗的夾縫之中,四面八方皆縈繞著不同的發著光的球體,每一個球體都是不同的「小世界」,上面飛速閃現著場景變幻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物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