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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誰啊?怎麼被這麼些人追殺?」某門派長老疑問道。
青雁山掌門不悅地看向明塵宗的人,暗道你這小動作是不是搞得有點太明顯了?
明塵宗卻在想:怎麼提前了?
歸衍真人坐在最中間,見楚弈慌不擇路地往山澗深處跑去,不由面露不屑。那山澗越往裡跑越狹窄,最後是條死路。他本以為敢跟明塵宗作對的人,肯定會是個「天之驕子」之類的修道奇才。誰知今日一見,不過爾爾,連地形都不知勘探,上趕著找死。
如此也好,在混戰中將此子除掉,更易避人耳目。歸衍真人沖同門長老微微頜首,表示不需要干涉,然後開始順心地閉目養神。
又過了一會兒,山澗中的部分修行者們也知地形不佳,再往裡跑容易被後邊吃了尾巴,於是乾脆放棄追捕楚弈,扭頭跟後方沒反應過來的打了起來。戰場迅速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半留在寬敞地帶與對手較量;另一半則還在往裡追,仿佛與楚弈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很快他們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姓楚的是不是跑得有點太快了?!
楚弈不緊不慢地跑著,始終與後方保持著十尺左右的距離,左右躲閃著一道道符咒以及法咒,同時將神念散了出去,察覺出最先喊打的那個漢子已經掉隊了,而還在追他的多半都穿著整齊的門派裝束,以明塵宗的人居多。
「這是想玩死你爺爺?」楚弈低笑,眼睛瞥向飛來的幾道爆裂符,手指一抬便將其夾在指縫中,用靈力扼制了它的效力。符咒發出紅光,剛要爆炸卻攸地滅了火,乖乖地被他揣進了袖子。
又跑了一陣子,路已經很窄了,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陡崖,光線也逐漸黯淡而逝,簡直是個「殺人越貨」的最佳地點。
明塵宗的弟子們察覺到楚弈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連忙互相給了眼神一齊拔劍,努力縮短著距離。忽然,楚弈腳下一絆噗通摔倒在地。
追捕者們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拔劍跳了過去,手起劍落直衝要害。後頭的人也爭先效仿,一個個跟餓死鬼搶食似的圍攻上前。
楚弈的身軀登時被淹沒在一片人影之中,只能看見劍光凌然不停地戳向他。青雁山掌門呼地站了起來,焦急地喊出聲:「快喊停!出人命了!」
「規則中並未說不可傷及性命,隨意喊停,豈不是壞人興致。修道之人,有個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落鳳山掌門冷笑道:「再說了,就算死了,醫聖也能把他救回來。」
青雁山掌門怒不可遏,暗罵他就是明塵宗的走狗。落鳳山與青雁山為一脈相承,只是落鳳山偏向鑽研毒術。醫毒本一家,毒術用在正道上倒也無可厚非,然而落鳳山卻走了歪路,投靠明塵宗後,多次以毒術傷人為其效命,令修真界又恨又懼。
水鏡里那群心狠手辣的混帳還在使勁砍殺著楚弈,讓他不由跌坐回椅子唉聲嘆息,不忍再看下去。然而他身側的虬陽門掌門卻低呼了一聲:「哎喲,這算是得意忘形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巨大的春雷轟鳴自山澗深處傳來,連水鏡都跟著起了一道波動。修行者們大驚,停下打鬥後,僵在原地看向山澗深處。
明塵宗掌門大弟子,程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高呼:「快撤出來!」提劍沖向山澗。
然而已經晚了。殺「楚弈」殺得正開心的弟子們突覺劍下一滯,那具千瘡百孔的「屍身」赫然變成了一攤粘性很強的爛泥巴,緊緊粘住了他們的劍和雙腳。
緊接著,兩側山壁突然塌方,地動山搖,鋪天蓋地的巨石砸了下來。這群被黏得結結實實的弟子絕望地呼號出聲,結出屏障與符咒去抵擋岩石。哪曾想那石頭上竟貼著一張張爆裂符,與屏障對撞之後猛然爆開,將屏障炸了個粉碎。
碎石和爆炸的衝擊把所有人都掀翻在地,喪失意識的一瞬間,被傾倒而下的石塊與泥土埋了起來。
程乾停住腳步,看向剎那間回歸死寂的狹縫深處,不由毛骨悚然,汗流浹背。明塵宗掌門剛睜開眼,就眼睜睜瞅見了這麼一處慘劇,頓時嗆了口吐沫,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能想到「一條人命」突然變成了十幾條人命。那峽谷末端已經被泥石填滿了,底下壓著的那群非死即傷。
「快救人!」明塵宗的一位長老嚎叫起來。
青雁山掌門哼笑:「喲,不怕壞了興致了?」
長老們慌忙看向歸衍真人。就見他面色由紅轉白,沉默許久後終於悶聲道:「...繼續。」
歸衍真人握緊了拳頭,側目看了一眼正與虬陽門掌門交頭接耳的青雁山掌門,又將視線挪回水鏡。
程乾還在發呆,藏在懷中的傳音銅鏡突然響起:「不必管那群蠢貨。按計劃行事,把虬陽門的先行除掉!」
「可...」程乾焦急地看向岩石堆。裡頭起碼埋了七八個同門,就這麼見死不救嗎?!
「你不要因小失大!」歸衍真人不滿:「若連這點難關都過不了,也不必留在明塵宗了...那個姓楚的,出來了沒有?」
程乾咬了咬牙,悉心聽了一會兒裡頭的動靜後回道:「沒有...應該是同歸於盡了。」
「看好他。若他還活著,必須殺了!」歸衍真人克制不住地心煩意亂。這個楚弈,果然不可小覷。
剛剛的變故並沒有徹底亂了眾人的陣腳,該打還是得打,管他裡頭埋了幾個。曇花一現的停頓消散後,刀劍金鳴再起,利刃寒光相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