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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觴愣住了。這不對啊!楚弈又沒有夫人,怎麼已經開始不喜歡他了!之前不是說好了不隨便扔了他的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異常的……塵觴陷入了深思,猛然驚覺好像自打陸輕羽闖入他們二人的視線,楚弈就無條件地對他好,給他補魂,救他性命,還讓老頭給他治病。陸輕羽不管多不聽話,楚弈都不生氣,也就是說……
真是個負心的人啊……塵觴看向楚弈的眼神忽然變得極度幽怨,還帶著一絲無奈。
楚弈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腦海里甚至響起了哀戚的二胡曲。四目相對之下竟莫名得心虛,趕緊把視線挪開看向遠處。
而遠在青雁山上擦丹爐的陸輕羽忽然打了個激靈,四下看了半天一臉的茫然。
楚弈跟塵觴關於「親嘴」的討論至此告一段落,只是留下了些奇怪的「後遺症」。塵觴忽然就不說話了,跟在楚弈後邊三步左右的距離,臉上表情平平淡淡的,不是賭氣更不是傷心,就這麼沉默地走著。
一開始,楚弈覺得還挺不錯的,仿佛世界又恢復了平靜。然而僅僅過了一上午,一股揮之不去的空虛感越來越強烈,擾得他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塵觴,猶豫片刻後問道:「聽說附近有個村莊出現了妖獸,咱去看看?」
塵觴點點頭,並沒有開腔,眼睛甚至沒有挪到他臉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周圍的風景。
這麼囂張?!楚弈登時憋了一肚子火,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時不時支起耳朵聽聽身後動靜。塵觴卻不緊不慢,依舊面無表情,仿佛已經超脫凡塵了。
這種反常在楚弈看來,無異於示威。有道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於是他乾脆深吸一口氣,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靜待某劍耐不住寂寞來黏他。
結果五天過去了,目的地到了,塵觴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不該裝啞巴的時候你偏裝啞巴?!」楚弈忍不住大吼出聲,眼底的黑眼圈極其出戲。
塵觴漠然地看了看他,緩緩說出一個字:「嗯?」
「你!」楚弈的老臉一陣泛白,心間千萬句髒話一陣奔騰,最後終於用修道之人的戒律克制住了自己,笑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塵觴沒回他,眺目看向東南方向:「妖氣。」
「知道!」楚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劍往空中一擲,御劍而去。
前方是一座村莊,家家戶戶緊閉著院門。數十名農夫手持鋼叉緊張不已地站在農田邊上,蓄勢待發。
楚弈蹙眉,看來這獸災不滅,百姓再無寧日。正要落地,就聽一聲咆哮自田間傳來,繼而一座黑黝黝的「山包」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老泥,竟是只大烏龜。
今兒這是個什麼日子,王八上岸禍害人了?!楚弈見農夫們高舉鋼叉就要衝鋒,忙拔劍起陣,結成一道冰牆擋住了妖獸的去路。
眾人驚愕,抬目看向天空,見其悠然落下,手起劍落擊出四五道劍氣,劈在龜殼上濺起一串火花,沒多時便將拿銅牆鐵壁般的硬殼砍出一道見肉的溝壑,裂縫處還帶著冰晶,不斷向里滲透。
「仙師來了!仙師來了!」百姓們歡呼雀躍,高舉著雙手不停吶喊助威。
楚弈卻緊蹙眉頭,只感這妖有點棘手。剛剛他那一套劍法使出了九成內力,卻只是輕傷了他。而若要打持久戰,必定會毀壞農田,他的靈力也不允許這麼大的消耗。
這時塵觴從他身側掠過,輕聲道:「退後。」然後雙手聚起仙元,結成一道屏障將那正在昂頭大喊的妖獸給圈了進去,又一震胳膊,背後赫然出現一把碩大的劍影,風雲涌動,紫電奔騰。
「殷雷祭海?!」楚弈大驚。這不是時海真人的劍招嗎?!他什麼時候學過去的!
不等他想完,只見塵觴抬手向下一指,那劍如泰山壓頂般重重落下,登時一陣山崩地裂,將那無處可逃的龜精生生劈成了兩半,飛射出的血被灼熱的劍氣蒸發,化為漫天白煙就著慘嚎聲迴蕩不絕。
百姓們看傻了,楚弈也傻了,呆愣愣地問向他:「師父給你開小灶了?你什麼時候學的?」
「初次見面之時。」塵觴平靜地看向只剩下一地白灰的龜精殘骸:「有東西在發光。」說罷一揮袖子將那亮晶晶的玩意收入掌中。
拂去上頭的白灰,原是塊黑色的四方腰牌,上頭刻著兩個大字「黑潭」。
「江狩的部下?!」楚弈愕染。就聽身後百姓紛紛趕來道謝:「感謝仙師為我們除去此害!」
「這龜精禍害農莊多久了?」楚弈問道。
一老者上前回道:「仙師,這妖怪是上個月才出現的!已經吞了我們村好幾個人了!」
眾人想起此傷心事,不由抹起了眼淚。楚弈心中微沉。這龜精若真的是江狩的部下,那定是被他指使的。江狩曾對老蛤|蟆說要統治人間,看來並非說笑而已。
然而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楚弈將腰牌悄悄藏入袖中,與村民道別後離去了。
夜深,楚弈躺在草地上舉起腰牌細細查看,心中微泛起某種悸動。燕岄生前為人,又性子柔和,不知他聽聞江狩殘害百姓時會有何種反應。還是說,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
想累了,便睡了,連同近日一連串的煩惱全部拋之腦後。結果剛睡了沒多時,忽聞塵觴在他耳畔輕輕喚了一聲:「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