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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雁山攬雲峰,邈塵真人靜坐於蒲團上,耳邊傳來陣陣道童焦急的稟報:「太上長老!他們已經沖入山門了!」
「把所有人都叫到這裡來……讓他們沖吧,自有人解決。」邈塵真人未抬眼,羽扇蓋在躺在腳邊的塵觴臉上,輕輕拍了拍:「閣下既然醒了,老夫想問你些問題。」
羽扇拿開,塵觴緩緩睜開眼,雙眸化為前所未有的赤金色,金箔般炫目,起身低聲道:「現今世上又出了位重瞳的聖人,是件幸事。」
邈塵真人默默地打量了他片刻:「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塵觴那孩子現在何處?」
「我無名無姓,暫且與塵觴共用一名。他無大礙,只是受了重創需要沉睡上一陣子。」「塵觴」盤腿坐正,環視四周後目光重新落在了邈塵真人身上:「已至門外,為何遲遲不入?」
「老夫無心於此。」邈塵真人心間泛起一股侷促之感,總覺得這雙金眸已將他的前塵後世洞察得清清楚楚。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要想好。」「塵觴」的語氣莫名老氣橫秋,仿佛是在規勸晚輩。
邈塵真人微抬眉頭,表情複雜。他隱約推測出眼前這位頂著塵觴皮囊的魂識是何身份,卻不敢妄斷。只得謹慎地詢問道:「閣下能否告訴老夫,您為何會出現在他的肉身中?」
「孩子?他只是一柄劍。」「塵觴」面無表情,只是略顯疲憊:「我們的神魂交織在一起,只能暫且共用這具軀體。」
「暫且……那,以後閣下可有什麼打算?」邈塵真人越說話底氣越不足,再加上真元虧空,導致他不由自主地歪著身子,額角滿是涔涔虛汗。
「塵觴」輕嘆:「何必?跨過門,便是大世界。」
「先回答老夫的問題……」邈塵真人小口捯飭著冷氣,將睏倦壓了下去。
「答案對你而言,很重要嗎?」「塵觴」抬手,指尖流淌出一束金光,螢火般繞著邈塵真人轉了三周。
邈塵真人頓覺渾身舒暢了不少,不由驚喜地瞪大了雙眼:「這術法……可否教給老夫?」
「可。」「塵觴」也不推辭,一揮手,那束金光鑽入了邈塵真人的額頭中。
剎那間,一串串晦澀的咒文術法湧入他的腦海中,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將其刻在了他的記憶里。邈塵真人驚愕萬分地揉了揉額頭:「上古術法果真難以參悟,看來老夫應尊稱閣下一聲「仙人」。」
「不必,如今我不過一縷殘魂。」「塵觴」垂眸看向自己的雙手,稍稍活動了一下指節:「既然你已收下我的傳承,就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禮尚往來,倒也無可厚非。」邈塵真人心生緊張,同時有些懊惱自己逞一時之快。
「塵觴」一字一頓道:「昔日楚家劍冢中的斷界入口,可是你封印的?」
邈塵真人一怔:「是老夫與另一位聖人境的友人共同修復的。」
「龍骨今在何處?」「塵觴」道。
邈塵真人又有些頭暈眼花,忐忑地回答道:「未央海中。」
「取龍骨,將其埋入劍冢遺蹟之下。可保斷界入口百年內不再出現。」塵觴說著,漸漸躺回了榻上,雙目微閉淡然道:「今日你我相談之事,不要告知楚弈。」
邈塵真人頓覺蹊蹺:「瞞著楚弈?為什麼?」
「塵觴」沒有回答,兀自沉沉睡去。邈塵真人心中焦慮,起身沿著竹榻走來走去,低頭看向時海真人道:「時海啊,你該醒了。再不醒,誰來保護你的徒弟啊……」
榻上的時海真人似是長呼了一口氣,胸膛細微卻平穩地起伏著。
邈塵真人無奈地拍了拍他的手,目光投向屋外的空地忽然變得有些迷茫。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有關楚家劍冢的往事。
百年前,他第一次接觸到「斷界裂縫」,或者「塵觴」口中的斷界入口。不同於書籍中寥寥幾筆帶過的記錄,這種能吞噬世間的東西令全修真界陷入了恐慌。
他與湛寂真人幾乎是抱著孤注一擲,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封印的斷界。因懼怕其卷土再來,乾脆移來一座山壓在作為陣眼的龍骨之上,淨化著煞氣。
然而同樣是那個時候,一位無辜的少年落入斷界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一的出口被封印,拼死衝破封印後又被一座山堵住了去路。
自此滄海桑田,日月星轉,百年光陰掠過,待少年仗劍破封而出,世間卻已再無他的棲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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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輸了】
落鳳山與其他門派的進攻雷聲大雨點小, 半山腰上被法聖攔了一下便扭頭回了, 一點逗留的意思都沒有, 仿佛落荒而逃。
「太上長老,法聖幫著咱真是太好了。」蔣紫陌笑嘻嘻地剝好了橘子遞給邈塵真人, 又扭頭看向傷勢好轉許多的時海真人道:「劍聖體內的煞氣已經淨化得差不多了, 他是不是快醒了?」
邈塵真人拿著橘子並沒有吃, 眼皮懨懨地垂著, 額頭上深邃的皺紋裹滿了疲憊:「湛寂走了嗎?」
「走啦。看落鳳山的那群人撤兵了,他就走了。」蔣紫陌見他睏倦得厲害, 便拿回他手中的橘子, 剝開一瓣餵進他嘴裡:「太上長老, 您可以歇歇了。我跟師兄守著劍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