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老百姓歡天喜地,甚至有人包餃子慶祝蒼天有眼,惡有惡報。胡保長則哭天搶地得到處抓郎中,卻沒一個有能力接這燙手山芋的,倒是隔壁村賣棺材的劉老漢聞訊趕來,問胡保長要不要上好梨花木的棺材,夏季大酬賓,買一送一。
「我買你奶奶的棺材!」胡保長抬起巴掌就要打棺材店老闆,卻被家僕給攔下了,說那棺材店老闆的小兒子是大門派里的武師,路子硬得很,得罪不起。
胡保長只得把氣往肚子裡咽,憋出一口老痰卡在嗓子裡直呼嚕,捶胸頓足地哭嚎道:「我的兒啊...」
剛哭了兩聲,胡保長突然一抽鼻子靈機一動。他隱約記得自己村里也出過大門派的弟子,好像還是個學醫的。胡保長連道天無絕人之路,忙讓家僕去找那弟子的家人,命他們書信一封,請這位醫修來救自己的兒子。
又等了三天,那醫修還真來了。胡為和他的小弟們被抬到了村里正中央的一片土地上,周圍圍滿了胡保長的家丁,外圈則是跑來圍觀的百姓。惴惴不安的村民們全都暗自禱告這位神醫能失個手,讓惡人們趕緊早死早肅靜。
出人意料的是,神醫竟是個清秀的小姑娘,漠然地看了一眼一抽一抽直吐沫子的胡為,慢條斯理地說了句:「不治。」
胡保長勃然大怒,家丁們也紛紛拔刀相向。神醫波瀾不驚地掃視一周,冷笑道:「我青雁山弟子,有「三不醫」。不醫求死之人,不醫該死之人,還有個『腦殘者無藥可醫』。三條裡面他占了兩條,我憑什麼救他?」
「別以為你是大門派的人,老子就怕你了!」胡保長氣急敗壞地搶了一把刀指向她:「老子的舅舅的媳婦的三哥的髮小是風虎門的掌門大弟子!你今兒要是不救我兒子,別想活著走出這村子!」
「我管你什麼狗屁的風虎門,瘋狗門。本姑奶奶不治!」神醫冷哼,直接摸出了別在腰間的細劍:「要不是你們逼我表姑請我,我才不來呢。趕緊識相點讓開路。我蔣紫陌醫術不精,脾氣不好,急眼了直接送你兩刀。」
蔣紫陌嘴上罵著,心裡頭可沒有底。她來的時候有點太自信了,沒通知同門。哪曾想這保長聽見了青雁山的名號居然沒有絲毫的怕勁兒。萬一惹急了這地頭蛇,動起手來豈不是要吃虧,她是醫修不是武修,功夫並不過硬,更何況好虎還架不住群狼。
「姐姐不要救她!」一稚嫩的女童喊聲忽然從人群縫隙里響起,緊接著,一小女孩嗖地鑽了出來,迎著蔣紫陌跑去:「他們害死了我娘!還抓走了趙姨姨!」
「你們有沒有王法了!」蔣紫陌將女孩護在身後,杏目圓瞪:「你們敢抓了我表姑?!不怕我青雁山蕩平你的賊窩嗎!」
「要想你表姑活命,就老老實實地交出靈藥救我兒子!不然...」胡保長獰笑地指了指蔣紫陌:「老子就讓你這丫頭賠一個兒子出來!」
蔣紫陌咬住了嘴唇,將劍又握緊了幾分,一字一頓地低呵道:「不,醫!」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胡保長帶著家丁一寸寸圍攻上前,蔣紫陌一步不退地冷靜對峙,眼見血雨腥風一觸即發,而蔣紫陌明顯處於弱勢,人群堆里突然又冒出一不合時宜的聲音:
「我說,青雁山跟風虎門,哪個厲害啊?」
「當然是我們青雁山!」蔣紫陌下意識地接了句。話音剛落,眼前突然飛來一道黑影,吧嗒站在了離她半步開外,和顏悅色地一拱手道:「借劍一用。」
蔣紫陌被這憑空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剛把劍抬了抬以作防守,手上卻攸地一空,再回過神來,劍已被那人給拿走了。
楚弈低頭掂了掂這輕若無物的柳葉細劍,抬眉一笑:「秀劍配美人,不錯。」
胡保長與家丁們面面相覷,對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很是面生,但一看楚弈那邋邋遢遢的衣服和瘦弱的身形,頓感這傢伙只是在裝腔作勢,一名家丁便先發制人地持刀砍了過來。
誰知刀劍相接,電光火石之間,半人多高的大刀居然被手指頭粗細的劍給輕輕鬆鬆地擋了下來,緊接著,細劍虛晃一飄,劍尖貼著持刀者的脖子飛速掠過,斗大的腦袋便跟被風吹飛了的燈簍似的,在空中化出一完整的拋物線,砸在地上滴溜亂滾。
「我剛剛琢磨了半天,你那個什麼風虎門的人跟你到底是啥關係。」楚弈將劍舉在陽光下,眯著眼睛查看著。見劍身沒有被血濺上,這才滿意地繼續說道:「結果尋思半天,合著那人跟你沒半毛錢的關係。」
胡保長看傻了,直到那腦袋滾到了自己腳邊才回過神來,登時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地嚎叫道:「殺人啦!」
「嘖,原來你也怕殺人?」楚弈哼笑,用劍尖戳著胡保長的鼻子輕聲道:「三年前,你強娶布店老闆家的小女兒,逼得姑娘跳井自盡;兩年前,你為霸占孫家的糧食鋪,夜裡放火燒死了他們一家七口;我剛來了三天就打聽到了這麼些個罪證,合著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唄?」
胡保長汗如雨下,抖得跟個篩子似的顫巍巍地指著躺在地上的胡為:「這...這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做的!不是我啊!我...」
「不...不是...是他...」胡為垂死之中驚坐起,又被蔣神醫一腳給踩了回去。
「哦?是嗎?」楚弈笑嘆這真是父子同為走地雞,大難臨頭互相推:「不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