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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隱忍且卑微,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在委屈地悲鳴。時海真人心中一揪,突然什麼都不想問了,待他稍稍平靜了一些,捏住他的肩膀小聲說道:「楚弈,還有機會。只要能找回他的一絲魂識,為師都有辦法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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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最近有點壓抑,該找機會發個糖了。然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考驗】
翌日啟程, 塵觴並未關注楚弈的動向,兀自帶著陸輕羽乘畢方鳥去往未央海。偌大的鳥身跟烏雲似的招搖過市, 引得路人紛紛駐足眺望。
陸輕羽好奇地伸手去抓白雲,塵觴則始終坐在他身後沉默不語,待畢方開始降落時方開口道:「你可有渴求的東西?」
陸輕羽一怔,思索再三後回答道:「要說有的話……大概就是能為太上長老破死劫。」
「若想破此劫,必須犧牲你自己的性命呢?」塵觴又道。
陸輕羽心下大驚, 忙回身看向他:「塵哥哥可是算出了什麼?」
塵觴平靜地看著他,不喜不悲的雙眸令他徹骨生寒:「為破死劫, 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而你又是一個可為他人獻上自己壽元的人, 所以我不得不多句嘴——如若你死於破劫, 這世上當有兩個人永遠無法原諒你我。」
「誰?」陸輕羽緊張地薅著畢方的脖頸毛,被叨了一口才鬆開手。
塵觴:「楚弈跟邈塵。」
陸輕羽頷首:「明白了,我不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一定還有別的法子。」
畢方著陸, 二人躍下鳥背。塵觴向陸輕羽伸出手:「不要離我太遠, 此島不同尋常。」
陸輕羽受寵若驚地牽住了他的手,鼻翼呼扇了一下後應道:「確如太上長老所言, 濕氣太大,令人憋悶。」
「把靈丹吃了。」塵觴沒有多言,用腳點了點地面, 發覺此島的土壤很軟, 站在上面略微下陷。然而抬腳一看, 竟不見絲毫的腳印,仿佛是富有彈性的肌膚,按下去還能彈回來。
陸輕羽解下腰間小葫蘆,跟吸奶瓶似的唑了唑,又討好地踮腳將葫蘆遞到他嘴邊。
「不必。」塵觴瞥了一眼葫蘆。這精緻的紫色「奶瓶」靈力厚重,應是件稀世之寶,便隨口道:「這法器不錯,收好莫要丟了。」
「啊?」陸輕羽迷茫地看向手中葫蘆,上頭還有蔣紫陌隨手刻的小白兔,不禁羞澀一笑:「塵哥哥,這不是法器,這是太上長老送我裝果子酒的。我不喜歡喝酒,就拿來裝糖豆和靈丹了。沒曾想這葫蘆可神奇啦,靈丹和糖豆放進去能變成好喝的茶呢,而且永遠都裝不滿的樣子。」
塵觴眉頭微緊,暗道這能將東西變作茶和酒的葫蘆可別是上古寶器——百翁壺。但轉念一想,上古的寶器能有幾件傳世的,再者百翁壺也不是這個顏色,此物應當是件仿品。
陸輕羽全然不知地抱著葫蘆張望一周,不見人影,只有滿島的桃花揚灑一地,落入土中透出香甜又腐朽的氣息,忙忐忑不安地握緊了塵觴的手。而腳下的鬆軟更令他覺得這島上保不齊藏著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
塵觴被握住手時有些彆扭,畢竟這世上除卻楚弈再無人觸碰過他。當初他立於蒼穹之上,不識人間冷暖。而凡是能靠近他的「人」,也只不過心懷敬畏地在他面前俯首聽是,不曾有人與他並肩。
如今重生出這副肉體,倒是有了些「活著」的感覺,不枉他棄了一世輪迴走這麼一遭。只可惜楚弈只認焚塵罪,並不認他也是「塵觴」。
然而他帶著陸輕羽走入樹林深處時才發現,更麻煩的事情就在眼前。只見亂花紛飛之中,楚弈與湛寂真人正對坐在棋桌前飲茶,神色自若、面帶笑意地沖他倆點點頭:「你們來得好慢。」
塵觴詫異。楚弈身子虛弱,就算御劍飛行也不可能比畢方鳥要快,更別提以他現在的真元根本無法掌控飛劍。
楚弈卻跟沒事人似的指著桌旁兩個石凳:「坐,客氣什麼,又不是外人。」
湛寂真人也在微笑,只是眉眼中明顯夾雜著刻意:「輕羽,怎麼你們還分開來的?」
「我……額……楚哥哥本來身體不適……」被突然點名的陸輕羽緊張不已,不過心思轉得還算快:「昨日本來說好一起的。可我今早走的時候,見楚哥哥還在睡著,沒好意思打擾他。想必楚哥哥醒來發現我們不辭而別,努力追了上來。」說罷很是自然地隨塵觴一同坐下。
「嗨,所以說你們不地道。」楚弈波瀾不驚地指了指背在背後的螭夢劍:「我還以為你們走了挺久了呢,追得好生辛苦!法聖要飛升,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自然得來送一送,不然日後可見不到了。」
湛寂真人笑容微僵,總覺得楚弈這字裡行間都在跟自己攀關係,而且語氣老成到仿佛跟他是同輩人。
正想著,下意識地抬手去倒茶,又被其攔住了,搶先倒了一杯敬到他鼻子底下,眼神真誠地說道:「湛寂啊,飛升是大事,飛升不規範,親人兩行淚啊。」
湛寂真人挑眉,依舊保持著和煦:「楚小友是覺得我可能會失敗?」
「呸呸呸!」楚弈頓時表情一凜,嚴肅地噴了他一臉吐沫:「這話不吉利,可不能說!」
湛寂真人默默用衣袖抹乾淨面頰,眼底終於掠過一絲慍色,剛想再說些什麼,楚弈卻毫不留情地把話題硬生岔開了:「法聖,我們言歸正傳。您為何執意要讓陸三公子接傳承?他雖天資聰穎但年歲尚輕,若辜負了您的重託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