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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輕羽頓時心生崇敬,捂著腦門乖巧地應道:「好,謝謝塵哥哥。」
三人又商討了一陣,決定由楚弈跟塵觴陪同陸輕羽一起前往。青雁山掌門雖憂心於邈塵真人,卻也不好多問,只得留下守護不語山上的弟子們以及時海真人。
明日啟程,今夜則是最後的休息時間。陸輕羽隨青雁山掌門去準備行囊,而楚弈與塵觴離去時,被時海真人叫住了。
「楚弈,塵觴,木牌你們還帶在身上嗎?」
楚弈從懷裡掏出木牌搖了搖:「嗯,帶著呢。」
「塵觴呢?」時海真人將視線投向他,莫名帶著一絲焦慮。
塵觴漠然道:「掛回樹上了。」
時海真人一怔,收回視線呆望著房梁不再出聲。楚弈牽起塵觴的手笑笑:」師父,您好生歇息,凡事有我。」說罷推門出屋。
二人緊握著手一直走到院中的大樹下。楚弈抬頭看向樹上的名牌,手指微微發顫,連帶著螭夢也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層冰霜。
塵觴側目,輕輕將手抽了出來:「怎麼了?」
楚弈一點點轉過頭來,久久凝視著他的眼睛,渴望從這雙漂亮的金眸中感受到一絲溫度。
然而那裡只有一片死寂與孤冷,映著他縹緲的倒影,不著任何情愫。
冗長的沉默後,楚弈退後一步,緩緩拔出長劍直指他的心口,平生第一次掌心發墜難以握住劍柄,一字一頓道:
「把他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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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想開新文,卻葛優癱了小半天的鹹魚阿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挽留】
塵觴神情沉寂且坦然:「我們是同一個人。」
楚弈的手在顫抖, 劍尖已戳在其心口上再不能前進半分。他多希望此時的塵觴能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呆頭呆腦地問什麼意思。然而沒有, 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 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
「你是誰,他在哪裡?」楚弈改為雙手握劍, 劍氣將塵觴的胸口凍出一片冰晶,卻始終未傷他分毫。
螭夢劍鬧不清發生了什麼,對他家主人一言不合要砍同伴的行為很是驚詫,劍氣也猶猶豫豫不甚穩定。塵觴看向螭夢, 蹙眉道:「劍不應當有自我, 順從你的主人便好。」
螭夢微驚, 莫名覺得此人散發著一股危險的威壓, 令它煩躁, 剛想悄咪咪戳他一個豁以示抗議, 楚弈突然將它收回了劍鞘, 一拳打了過去。
塵觴被正面打中了鼻子,依舊面色不改, 反而輕輕握住了他的拳頭:「楚弈,你見過我。我與塵觴確確實實算作同一個人。焚塵罪的魂魄本就是從我的神魂中分離出來的。」
「但是他跟你不一樣!」楚弈此時惶恐大於憤怒。塵觴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在自爆的時候嗎?為何沒有感覺到。
為什麼沒有感覺到!
塵觴見他渾身戰慄, 眼底終於流露出一絲不忍:「不可否認,我們確實有一點不同。焚塵罪是雜魂, 混合了我的魂魄以及凶獸的魂魄, 所以他亦正亦邪, 心存暴戾。但歸根結底, 我們共享記憶,又出自同一神魂,難道不是一個人嗎?」
「怎麼可能是一個人!」楚弈頭暈眼花。大戰後留下的創傷並未完全恢復,他的神魂依舊飄飄欲墜,隨時有可能被煞氣吞沒。只這麼一急,便覺四肢麻木,一個踉蹌砸到了塵觴身上。
塵觴抬手扶住了他:「楚弈,焚塵罪必須死。否則凶魂遲早會占據這副肉身重生。只有他死了,才能保得萬世太平。」
「憑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楚弈提不起氣來,嗓子眼裡冒出一汪血嗆得他咳不出來咽不下去。
塵觴將手覆在他胸口處,面色微變:「冷靜下來,你的這副軀體快不行了。」
楚弈無力地往外推著他:「把塵觴還給我……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你把他怎麼了……」
「塵觴」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偏偏他不善處理情感,垂眸沉思了片刻後努力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他死了,魂飛魄散。」
「你殺了他?」楚弈出人意料地逐步鎮定了下來,用劍撐著身子努力站起,直勾勾地看著他。
塵觴隱約察覺到宛如暴風雨前夕的低沉殺氣,心知開口時得慎重一些,免得再讓他動怒。斟酌了一下後回道:「不是。他祭了神魂來抑制自爆。」
楚弈冷笑:「你們本是一體,為何他死了,你無事?」
他耐心解釋道:「因為這是他自願的。」
「我不信,肯定是你趁他虛弱,把他當成了擋箭牌。」楚弈又想拔劍,卻再無力氣抬起雙手。
螭夢察覺到他的生命力正飛速流逝,忍不住擔憂地現出劍靈試圖安慰他。然而楚弈的真元虧空直接影響到了螭夢劍的靈力,於是一條嬌小的銀色「細蛇」纏在他脖頸上親昵地蹭了蹭,並昂起頭沖「塵觴」示威。
塵觴初見如此通人性的劍靈,下意識地想用手觸碰,卻被楚弈打開了:「別動它!」
塵觴頷首,識趣地退了半步:「你們之間的血契還算牢靠,不錯。」
血契……楚弈一僵,猛地想起自己已與塵觴解了血契,是他親手斷送了塵觴跟他之間最後的聯繫。
「是我害死了他……。」楚弈說完這句話便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