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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寂不慌不忙地看著他們,慢慢道出一更為可怖的事實:「若非那星盤,我還真看不穿邈塵的星運。」
陸輕羽呆愣了許久才說出聲:「你……你藉由那星盤窺探太上長老的星運?!」
「沒錯。你們總是一起飲茶談天,不是嗎?」湛寂眯眼笑著,似是意猶未盡地用摺扇點了點額頭:「你給他算過四次星運,每算一次,我就藉由那星盤參透一點他的星運,如今終令他無法再與我為敵。」說罷又是一道重擊打來,逼得塵觴退後半步。
陸輕羽突然眼神一凌,從儲物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布娃娃雙手捏住,咬破舌尖噴在娃娃的臉上,迅速畫了道符印,再用力一擰,直接將這個被他視若珍寶的母親遺物擰壞露出了棉花。
湛寂面色微變,收斂真元護住丹海,輕笑道:「還挺有脾氣……就算死了也沒關係嗎?」
「死也不能便宜你!」陸輕羽又將力道加大了幾分,嘴角滲著鮮血怒目而視,雙手因疼痛而抽搐不停。
塵觴蹙眉,傳音道:「你想「以毒攻毒」,將魂魄綁在這娃娃上「詛咒」自己,拖他下水?沒用的,你會死在他前頭。」
陸輕羽卻異常堅定:「我明白的,但我不能拖累你。此舉可勉強制約他,你找機會快走……去找楚哥哥,他走這麼久,肯定出事了。」
塵觴何嘗不想去找楚弈!可惜此戰已避無可避。他抬眼看向一直在伺機一舉致勝的湛寂,雙眼越來越亮,瞳仁中流動著繁雜的符文,雙眉一挑,竟從掌心中幻化出一柄長劍,越過屏障直衝湛寂而去!
湛寂振臂相對,但覺劍氣之盛猶如雷霆駭浪,旋身避過後半個臂膀沒了知覺。再一結陣,卻遠不及劍招的速度。一劍驚鴻貫穿他抬手相擋的掌心,又橫劈開來,生生撕裂了他的手掌。
湛寂以移行陣退至十米開外,瞥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只覺久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今日這一劍,令他有些恍惚。再看向塵觴時,已明了他的身份:「原是如此……我就說,那劍本是柄邪劍,從何來的仙體?而無慍區區二百年的修為,何處習來的劍術?原來都是得了您的恩惠。」
塵觴不語,仗劍殺去。戰鬥中多嘴多舌乃大忌,儘管他說的兩條一樣都不對,全是自作聰明,也沒必要好心同他解釋清楚。
其實,焚塵罪本不是邪劍,楚弈的劍招也不是他教的,一切都是天道所成的機緣巧合。他幸而沾了仙體的光,又結識了楚弈,且算作冥冥之中最好的安排。
湛寂被打得接連敗退。術法最大的短板便是不夠快,而塵觴能有此實力也在他意料之外,便道:「上仙,你殺了我,陸輕羽也會死。」
「但可試試。」塵觴也不多言,沖他的命門毫不手軟地刺去。湛寂空手一奪,兩掌各成一個圓陣,如銅鑼將長劍夾在中間,細細一看方覺這劍並非虛幻的劍影,而是有實體的。狀如白笛,筆直剔透,似玉溫潤卻堅如磐石,帶著沉重的罡風。
湛寂的臉上滕然洋溢出興奮,似是豺豹尋到了獵物:「傳聞仙體皆有玉骨,真火煉不盡,黃泉浸不穿。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而抽骨為劍更是聞所未聞。謝仙人為我展示。」
說罷他雙手向里一收,法陣摩得骨劍咯咯作響。塵觴額鬢滲出一滴虛汗,這玉骨雖拿在手上,實則仍然連在他體內,而他居仙已久,早已忘了痛為何物。此時的痛楚感令他極不適應,隱隱難以維持劍氣。
湛寂被劍氣所傷,卻絲毫沒有虛弱,眼底反倒多了些許的譏諷。塵觴意識到形勢不妙,匯聚全身力量至劍上,先是在他眼前虛晃一招,後突然躍身砍向他腳下的命脈之線,電光火石間便將那紅繩攔腰截斷。
陸輕羽登時脫離了控制,掉落在地上捂著嘴咳出一灘鮮血。湛寂踉蹌半步,捂著心口微微搖頭:「看來我不了解的還很多。焚塵罪那能截斷空間的能力,原來也出自你……不,那不是截斷空間,而是……」
他忽然高抬右手,對著陸輕羽勾了勾。陸輕羽腳下突然出現無數蚯蚓般的細索,將他從頭到尾捆得嚴嚴實實,扎進其皮肉中狠命吮吸著血液。
陸輕羽拼命掙扎卻於事無補,塵觴衝過去揮劍猛劈,骨劍砍在上頭的一瞬間,卻聽湛寂緩聲道:
「這紅繩連同地底支柱,你砍斷它,楚弈就出不來了。」
塵觴一怔,手下意識地偏了半寸沒能砍穿繩索。陸輕羽幾盡昏厥,仍執拗地吼出一句:「不用管我!」
兩難中,塵觴突然放開了手中骨劍。劍落至地面瞬間消失,而他本人也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湛寂眉頭一挑,勾起手指隔空將陸輕羽拽了過來。誰知下一瞬,塵觴便從他眼前消失了,腳下地面微動,骨劍破土而出。他向後傾去勉強躲過,下顎險些被洞穿。尚未來得及喘息,一隻拳頭驟然從背後穿過胸膛,帶出誇張的血花!
塵觴於他背後現身,眉角被濺上了一滴血液,莫名妖冶:「湛寂,你在求什麼?」
湛寂低頭看向那血淋淋的拳頭,眼神中帶著玩味:「我所求的,正是你所畏懼的。上仙……不,我應該稱您一聲,仙帝。掌管天道之人,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塵觴的手臂突然一緊,只見湛寂身上的血窟窿飛速癒合,甚至連衣服上的血漬都消失了。
塵觴忙抽出胳膊,震驚地看著慢慢轉過身來的湛寂:「這不是人族的力量……你,將自己修成了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