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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抿了抿嘴唇,似是想笑又有些無奈地看向在水裡沖他搖頭晃腦獻殷勤的丑魚:「當時我以為他是說胡話逗我開心……如今看來,好像是真的。而那界面正是斷界。」
楚弈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可從來沒想過江狩竟是在那個時候出來的!見時海真人尚未來得及起疑心,忙將話題岔了回去:「正因如此,我猜他與斷界中的上古凶獸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再生能力極強。只要神魂尚在,且留有一脈心頭血,就能重生。好在我賭對了。」
時海真人聽了個稀奇:「為師處理了這麼多從斷界裡跑出來的妖獸,從未見哪只能重生。」
楚弈低頭,把正準備跳出瓷盆跑路的丑魚給按了回去:「不一樣的。他這種修為,應該是斷界裡的第一批妖獸。只有第一批入住斷界的凶獸有這種本事。具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時海真人終於察覺到一絲異樣:「楚弈,你怎麼對斷界裡的事情知道得這麼多?」
楚弈暗道不妙,剛那句話算是他「不打自招」了!幸好塵觴不知打哪兒竄出來解了圍:「當初那隻諸懷,好像就有這種重生能力。所以我殺它的時候,直接粉碎了它的魂識。而按照史書對斷界的記載,再聯繫諸懷的『年齡』,我想,它這種歲數的凶獸應屬第一批被關在斷界裡的凶獸……」
楚弈略感驚訝。在他的認知中,塵觴絕不可能有這般清晰的思路,更不用提扯謊不臉紅。況且他看完整的句子都是個難題,怎可能去看「史書」!
不過時海真人倒是沒想這麼多,只覺得此話有些道理。再去捏瓷盆里的丑魚時,心中莫名有了些許的敬仰,隨手掰了些糕點渣灑了進去。
燕岄忙道:「劍聖不必!他……他其實不喜歡吃甜食。往常都是我吃,而他只是干看著……」
盆里的丑魚悲切地看著被污染的水,避開層層油花後扒在沿上沖燕岄搖頭晃腦。在他目前的認知里,早已忘記了眼前這隻好看的小鸞鳥到底是誰,但是他對「燕岄」這個名字有著不同尋常的感覺,每聽一遍都覺得歡暢了許多,讓他非常想吐五彩泡泡。
「讓他捏一捏沒關係的……只想讓他捏一捏。」江狩忽然有了這麼個念頭,便吐了個泡泡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燕岄誤以為他是不舒服,見楚弈沒什麼想問的事了,便端起瓷盆小心翼翼地跑向後山池塘,將江狩撈出來放了進去。
「以後你就住這裡,我在岸上守著你。」燕岄趴在地上點了點丑魚的腦袋。見他直點頭,登時欣喜不已:「太好了,你能聽懂我說話了!」
江狩其實沒聽懂,只是覺得被他點腦袋的感覺不錯。見燕岄笑了,不由張大嘴,一臉的傻樣的想著:「他真好看!想再被摸一摸……」
於是江狩努力昂起頭往他身邊湊,幾乎快要蹦到岸上來了。燕岄不解,把他捧起來湊近眼前:「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話未說完,突然被他蹭了蹭鼻尖親了一口。
「我的我的!」『標記』成功的某魚一開心,嗖地變大了一圈,生出短短的四隻爪子站在他手上嗷嗷叫了起來。
燕岄一怔,旋即哭笑不得地把他摟進懷裡:「傻魚……這麼久了,你還是這德行。也好,我們回到原點了,重新來過吧。」
遠處的道童看著這親密的一鳥一魚,酸溜溜地拄著掃帚嘆了口氣。這世道,鳥跟魚都能湊一對兒了,而他自己個兒還得跟著時海真人打光棍。也不知真人啥時候能開竅,多收些女弟子,讓他離遠了瞅瞅也可以。若有朝一日能跟青雁山一樣,天降百十名漂亮大方的女修士,圍著他「小哥哥小哥哥」地叫著……
正淌著哈喇子做白日夢,一隻送信的鴿子飛了過來,敷衍地一送爪子,把信扔在了他腦袋上,差點飄進池塘里。道童慌忙抓住信封,見上頭寫著「時海真人親啟」,落款則是清問峰主,便沒敢拆開,跑過去向他稟報。
時海真人接過信,輕輕一挑信封,裡頭瞬間冒出一道傳音鑽入了他的腦海中:
「師弟,昨日隕龍事件後,歸衍帶著龍角與龍血回了明塵宗。我的眼線跟著他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他徑直去了馮虛幻境的入口,將龍血與龍角深埋進召喚陣下,並催動了法術加固陣法。這就有點奇怪了……莫非馮虛幻境出了什麼問題?」
時海真人將信折好,一邊起身一邊向楚弈說道:「此時已告一段落,以後就不要多提了。若沒什麼別的事,跟塵觴去修煉吧。」
「是。」楚弈雖有些好奇那封信里寫了什麼,但時海真人不說,他也不好意思去問,只得跟沉默已久的塵觴去往後山修行。
走著走著,越想越不太對勁。終於耐不住扯著塵觴尋了個僻靜的小角落質問道:「塵觴,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越來越聰明了?」
塵觴蹲在地上不解地歪歪頭:「有嗎?」
楚弈神色糾結地擰了擰他的臉蛋:「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但我有種莫名的彆扭感。」
「楚弈不喜歡我變聰明?」塵觴靠在他肩膀上撒嬌,如同一條討誇獎的小狗。
楚弈砸吧著嘴琢磨了一陣子,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一直在裝傻。可遠處看戲的道童突然咳嗽了一聲,擠眉弄眼地似是意味深長,使得他把嗓子眼裡的話囫圇咽了下去,佯裝若無其事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