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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州邯午城,陸家,是當地首富。陸家名下的錢莊遍布大江南北,跟各大勢力皆有生意往來,連十年一度的太鵬山論武都有陸家的贊助。
知曉了底細後,楚弈踟躕了。這人明擺著惹不起,但是線索就在眼前,不弄明白又心裡痒痒。舉棋不定時,又有新的消息傳了出來:「狄雪山上的寶物被陸家大公子所得,將在昌源錢莊拍賣。」
不出兩天,滿大街都擠滿了從各地趕來的修行者和純富人,爭先一睹神秘的「狄雪山至寶」。有人激動,有人感慨,大多數則在埋怨陸大公子將寶物占為己有後,也沒通知大家一聲,讓眾人白白耗費了數月的時間去破除禁制,而他坐收漁翁之利。
楚弈聽著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下意識地看向在身後的塵觴,倆人瞅了個對眼,惹得他小聲嘀咕起來:「哪還有什麼寶貝!」
狄雪山就出了塵觴這麼一個活寶!
楚弈盤問了半天,劍老哥一口咬定他守陵期間沒看見任何人上狄雪山,更沒發現值錢的玩意。唯一的貴重物品就是楚弈的骨頭渣子,現在也變成全活人了。
好奇心害死貓,然而楚弈死不了。死不了的楚真人打算浪起來,去看看這所謂的「狄雪山至寶」是什麼玩意,有沒有跟自己沾親帶故。
昌源錢莊的門口站著倆把門的,只有遞交請帖才能進去,周圍還布了三層禁制。楚弈進不去門,又不敢放塵觴獨自前往,畢竟劍崽他沒有見過大世面,而裡頭高手如雲,萬一被人發現真正的至寶——仙劍正在房樑上頭偷聽,豈不是得就地開搶。
於是楚弈只得鋌而走險,跟塵觴倆人堵在郊外截了輛散發著富裕氣息的馬車,把裡頭一對兒父子給打暈了,拿鋪蓋卷一兜扔進了某個酒樓,並順走了他們的請帖。
對此楚弈表示:「我們用一下就還回去,算不上偷,曉得不?」
劍點點頭:「本就不是偷,是搶。」
楚弈對突然真相帝的呆頭劍甚感尷尬,但事出緊急耽擱不得,只能先去辦正事,回頭再研究怎麼洗刷自己的形象。
看了一眼請帖,這對兒父子的名姓還挺有意思,爹叫錢白來,兒叫錢自有,押韻得不像話,簡直像是一對兒親兄弟。
而請帖上頭也沒標註二人是父子關係,把門的看了一眼後便把楚弈跟塵觴放了進去,只在心中嘀咕道,看這名字挺吉利的,怎麼他倆穿得這麼窮酸。
但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楚真人跟塵觴憑藉著出類拔萃的高貴氣質與錢氏父子的名聲,成功地混了個雅坐。
錢莊分三層,一層大廳加拍賣台,二層雅座,三層雅間。楚弈坐在二層後,心裡開始發憷。二層全是穿金戴銀,有錢有勢的人,三層則隱約散發著危險的壓迫感,怕不是大門派里的佼佼者。他跟塵觴倆人夾在中間,因為貧窮而顯得格格不入。塵觴這不知愁的還傻不愣登地端著碟花生米查數玩,惹無數人投來狐疑的目光。
楚弈只得低聲呵斥道:「別引人注意,低調點。」說話的同時把桌上的一塊綠豆糕揣進了袖子裡。
拍賣會正式開始後,台上走來兩位婀娜多姿的漂亮女主持。這兩個女子不一般,應當是妖族之人,一顰一笑皆散發著難以抵擋的魅惑之意,時不時飛一個媚眼,惹得許多男性客人呼吸急促。
楚弈覺得有點少兒不良,忙對塵觴傳音道:「你別去看那兩個女人...」
塵觴頭都沒抬,繼續扒拉手中的花生米:「好,只看楚弈。」
好像哪裡不太對,楚弈緊著鼻子琢磨了片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吃醋的小媳婦,警告自家夫君不要招惹路邊野花。
當然,這都是他自己腦補的,劍老哥壓根就沒想這麼多,只是覺得兩個妖族女子沒什麼稀奇的,哪兒有楚弈這種分不清是哪個界來的人好看。
楚弈只得端起茶杯涮涮嗓子眼裡湧上來的一口老血。拍賣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從高階丹藥到名器古玩,每一件東西都能拍出天價。楚弈全程在心中哭泣「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眼巴巴地看著幾柄上好的神兵寶劍被他人拍得,羨慕到快要發了紅眼病。
塵觴用餘光瞥到楚弈那凸出來的眼珠子,悶聲說道:「楚弈,別去看那些劍。」
楚弈沒理會塵觴,眼白里全是血絲地聽著鄰桌一對兒夫妻攀談:「給咱家小麼兒拍柄劍玩玩吧?」,「別了吧,麼兒還是個孩子。」
我也是個孩子,才二百多歲,救救孩子吧!——楚真人吶喊。
不知不覺的,拍賣會進行到了尾聲。楚弈也幾乎虛脫地癱在了椅子上。這時,忽有一人走上展台,拱手朗聲道:「今日,我陸振理,代表陸家,感謝各位大駕光臨!」
終於來了!楚弈忙振作著挺起了腰板,眺目向那人看去。此人身材中等,青年,一身錦緞青色布衫,眼睛細長,氣質非凡,一看就是大家族的掌事人。
全場寂靜,連燈光都很合時宜地定格在了陸振理身上。他微微一笑,一抬手示意僕從捧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托在手心中朗聲道:「諸位,猜猜這裡面裝著什麼?提示,跟五年前隕落的無慍真人有關。」
又又又有我的事兒了?!楚弈差點沒把舌頭給咬下來。
陸振理的關子賣得倒是恰到好處,引發全場熱議。一樓有位男子高聲喊是靈石,旋即又被樓上的人給否定,說靈石又不是什麼稀奇物,肯定是萬年靈藥,吃一口修為大漲。眾說紛紜,唯獨楚弈出淤泥而不染地猜測到:「總不能是我的骨灰吧?」